这会儿,因为驴车一停,惊动了四周的邻居们。几辆驴车已经停了,一群人闹哄哄的围了上来。只听远远的,一个汉子喊道,“树林儿,啥情况,老王是不是欺负你啦,看我不揍死他。”

“哪有的事儿。”树林知道对方是开玩笑,咧着嘴连忙摇头。

车上的老妪招了招手,那高声说话的汉子连忙跑过来,弯下腰,将耳朵递了过去。老妪轻轻的揪了揪他的耳朵,笑骂道,“小犊子,就你天天说我儿子坏话。我还没死呢,你就天天欺负他。”

“哎哟干娘咧,我哪儿敢啊。”汉子连忙讨饶。老妪放开他,指了指路边,趴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汉子点点头,来到树林身边低声道,“树林儿哥,赶紧带孩子去俺家那辆车。”说完,回头冲乡亲们连连挥手,众人纷纷回了驴车,甩起了鞭子。

树林说了声谢,连忙追上一辆,一个妇人抬手接过了他怀里的丫蛋儿。

“你们千万别是得了时疫啊。”留在原地的汉子看了老王一眼,两人快速的将路边的三个人抬上了驴车,然后赶着驴缓缓的向前行去。

七月天,风和日丽,驴车走的慢,人也就很容易忘记时辰。

某一刻,车队的前面突然传来惊呼,正昏昏欲睡的乡亲们猛的惊醒,一听,竟是望山屯有名的猎户在哭。

“怎么了怎么了?”老王一脸懵逼,回头看了看车后面的汉子,“石头儿,我怎么听着是树林儿在哭?”他满脸的惊讶。石头一个激灵,连忙从车上跳下来,追了上去。

老王心里也担心,连连用鞭子打驴,很快赶到了近前。

几辆驴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除了几个熟识的相亲,还有几个邻村的,正围在一边。

“瞅啥,再瞅弄死你们,滚一边去。”石头凶巴巴的轰开人群,冲到了驴车前,老王拿着鞭子紧随其后。

驴车上,石头媳妇正抱着丫蛋儿哭着,旁边的树林已经晕了过去,几个老人正在狠狠的掐人中。

“咋回事儿?”石头当时就急了,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当家的。”石头媳妇一下子就放开了嗓子,哭的稀里哗啦。石头连连柔声安慰,“媳妇,你别哭哈,你慢慢说,慢慢说。”

“说啥啊,你个天杀的,谁特么让你管那三个人的,就是你们车上那三个人传的。这下完了,说不定咱们都给传上了。”一个外村的老翁一通吹胡子瞪眼,跳着脚骂着。他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也一脸的恶意。

“马拉个巴子的,找死是吧?”石头“唰”的从自家车底下抽出一个木头棒子,举起来就要打。

就在这时……

一个望山屯和隔壁护山屯的乡亲们,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好听声音,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你再耽搁时间,孩子可就真的出事了。”

人群‘呼啦’一声散开,三个俏丽的身影站在人群缺口处,正望着高举木棒的石头——正是红衣和她的小跟班。

“炸,诈尸啦!”护山屯的老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连忙又是拍打,又是掐人中,还好老爷子硬朗,刚掐了一下就醒了。

“把孩子给我吧。”红衣走上前,伸出了手。驴车上的妇人连忙看向自己的男人,石头的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红衣的手,那比粟米都白,比驴肉都细嫩的手,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愣着干啥呢?你个棒槌。”驴车上的老王他娘一把夺过丫蛋儿,吃力的塞进红衣的怀中。

孩子很轻,入手冰冷刺骨,没有一丝生气。

红衣愣住了。

“你……想救她?”心底响起飘渺的声音。四周的官道不见了,村民不见了,只有红衣孤零零的蹲在沙丘上,怀里抱着一颗头骨。

夜色依旧,十步之外,便是守夜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