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9年1月11日。

顾凡希从噩梦中醒来。

他做了个很可怕的梦,第一次做到这样的梦,就和恐怖片一样,比他往常看到的任何东西还要恐怖,也更真实。

在梦境里,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自己一手养大,赋予了一切又被摧残殆尽的人,自己的女儿。

自己死在她的剑下。

于是,顾凡希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是自己房舍的天花板,还能听到水壶中热水沸腾起来的声音。

一道倩影坐背对着他,坐在火炉旁,在烧着水。

“我还活着吗。”

顾凡希茫然地抬起头。

“现在是还活着,等会就不一定了。”

炉前的女人端起水壶,从火炉旁站起,接着又将准备好的茶叶放进瓷壶中。

顾凡希看着那些干瘪的茶叶由于热水的注入而翻涌着,就像是入了神。

“真香啊,是白茶吗?”顾凡希问道。

将第一次过滤用的沸水倒掉,顾鸳又注入一壶的水后,将瓷壶拿起微微晃动了下,随后便将草率煮好的茶水倒进了炉旁的两个小杯里,将它们拿到顾凡希面前。

她捋了捋额前的青丝,眼眸终于转到顾凡希身上。

“你好像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对吗?”明明是外来的闯入者,来到顾凡希房间的她脸上却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

只有让他感到恐惧的淡漠。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和那个王八蛋商量好了吧,不马上杀了我是想羞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顾鸳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杯:“不喝一杯茶吗。”

“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顾鸳侧着头看向他,没过多久顾凡希顶不住这种眼神,还是拿起了茶杯。

低沉到杯底的茶叶已经完全泡开来了,泛着暗红的色泽,顾凡希盯着杯底看,骤然之中,他只感觉这一浑浊的暗红色如同变作了血液,就和很久之前他在净明看到的一样。

困在脑中的记忆开始中闪现,崩塌的建筑和燃烧的断剑一闪而过,鲜血就如汹涌而起的潮水,将自己淹没。

然后,是每天都会在梦里出现的声音。

父亲,为什么!

救救我,求求你了。

啪!

顾凡希的手哆嗦了一下,茶杯摔在了地上。

他从魔障中回过神来,右手摸到了足以让他感到安全的东西,猛地抽出断剑架在顾鸳的喉间。

但,顾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那对让他感到心悸的眼眸只是抬起瞟了他一眼就重新低垂,她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将瓷杯放回了桌上。

“我现在都想知道,我对于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想听怎么样的回答,武器还是工具?”顾凡希冷笑道,拿着剑的手却一直在发抖。

顾鸳蹲下身地捡起地上翻滚的茶杯,将它拿起后也一同放到了桌上。

“还有呢?”她问道。

“你是想我说出那两个字吗,我的女儿,这种鬼话你觉得你自己会信吗?”

许久的沉默。

“这是你欠我的。”她低着头,忽然说着:“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爱着你也爱着母亲,但我无法接受你们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我,因为剑胚的原因才把我生下来。”

火炉上的水壶中,热水依旧在沸腾。

听到这句话后,顾凡希忽然感觉从骨髓之中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只是那么一瞬间,那么突然却又转瞬即逝。

他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那把断剑也随着东西摔落在地上,顾鸳看了一眼,没有像刚刚那样再把它捡起来。

他的身体在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却又想要笑出来那样。

爱…

这个世界,有爱吗?

“混蛋…你居然说…你爱着我们!”顾凡希咆哮着,像在质问亦或是发泄,“所以,这就是你把净明毁掉的理由吗!我的心血!我的一切都被你毁掉了!你说你爱我!”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句话。

“是的,父亲。”顾鸳点头,平静的回答道,“这是禅师兄教会我的。我本以为人剥夺了所有的情感,才能达到无情忘我的超然境界,不过到现在我才明白,大爱的极致,才配称作无情。让你毫无戒备,就连体内的内力都察觉不到危险,但却能夺走你的生命。”

“和那些头顶戒点的臭油和尚待久了你变得这样了吗。”

“父亲,你不懂,我是通过宋门的那两位和叶知菲才领悟的,我先前所悟到的无情,归根到底也只是心魔而已。”

顾凡希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带着愤怒和不屑,看着顾鸳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脱离了魔胎,成仙了对吗,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伟大的仙人,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吼出,滔天的剑意已然化作耀光,在瞬息之间吞没了整座房舍,并且扩散包围五公里以内所有的存在。

任何事物,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将在这种无差别的毁灭下化作灰烬。

不过,除了一个人以外。

“根本不懂的是你,愚蠢的也是你。”

恍惚之中,顾凡希感觉自己的断剑被人夺走,耀光散去以后,顾鸳完好无损的坐在灰烬之上,而那把断剑,则是被她拿在了手中。

毫无察觉的,就被夺走的武器。

“魔和神,到底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父亲。”顾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拿着的断剑。

然后,断剑被无形的剑气切碎,散落在他身前。

“你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得到魔神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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