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前,田殷在道观山下流浪,第一次看到道观里的道童与过路借宿的剑客时,他便被剑所吸引。

与顾鸢自小生活在剑意熏染下的环境不同,他在弱冠之时才对剑所有感触。

那些剑锋乍芒,挥扫一片的场景就像是朝他打开一个新生的世界。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每天在他们练剑的时余就偷偷在山宛旁窥探,用着木条学着最基础的剑法。

只有学了剑就不会被人骂被人赶跑了,只有学了剑就可以有饭吃可以活下去了。

尽管是在2034年,仍然存在着饥荒,疾病爆发,甚至是难民。

很不幸的,田殷的家乡不久前才被区域之间的斗争摧毁,别说废墟残骸了,连个渣都没有留下来。

在逃亡的时候,田殷只记得那些人身上有火焰,有奇行怪异的武器还有依靠念力就把人捏碎的恐惧。

所以,自己要变强,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这样就不会和他们一样,饿死病死了,要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话,会死掉的。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直到那些练习基础剑法的弟子越来越少,甚至只有一两名的时候,他都没有将整套基础剑法学会。

没有指导和一把真正的剑,怎能学会。

“你很喜欢剑?”

终于有天,那最后两名道童也不见了身影,想必是学会了。

衣着黑白道袍,年龄比他大些的人盯着山宛说着,视线好像可以透过它们看到田殷。

田殷下意识的想逃,感觉要挨一顿毒打,毕竟偷学别人的剑术实在不道德。

“我问你。”后颈发凉,然后被人抓住衣领提起。

那人不知何时就到田殷背后,抓兔子一样就把他拎了起来。

“很喜欢剑吗。”他的脸上并没有怒色,墨白分明眼眸之中只有好奇,还有审视。

“偷学剑法的我可见多了,不过像你这样学的有些样子而且还一直没学过的…倒也少。”

“这样吧,你来我的门派,我教你学剑,如何?”

抱着闲来无事的心态的顾峥,这就是田殷被净明收留的起始。

这是属于田殷道的开端,灭亡,和心魔的铺垫。

随后顾鸳出生,长大,他们一同练剑,探讨自我对剑的认知。

再然后,净明破灭。

在得到那本禁书之后,他相信只要自己按照那些道印禁书修炼,甚至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这片偌大天地之间,会有他田殷一席之地。

但在那之前,顾鸳,一定要死。

可现在,有个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应对他,用同样的绝对武力来向他宣告。

你的剑,不够格。

——那你,够资格吗。

他并不知道魔胎移种到顾鸳身上的事情,但,杀了就是杀了,死掉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们再活过来。

血债血偿,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田殷已经付出了太多,透支的生命,心魔占据道心。

还有为了铸造剑意,死在剑下的所有人。

在这些以后,在无数亡魂与自我痛苦和欲求救赎的挣扎之下,无道剑意,终于领悟。

一并突破的还有非界与惊蛰。

破道,无道,道法已经是自我的存在意义。

在惊蛰与非界之下,我存在于天地之间,亦不在于天地之间。

我既是这道,这道却不是我。

凌厉的杀意在非界之下变得轻柔如春风,轻微地就宛若可以挥手便打散。

然后,连同不了计量的杀意都融于天地万物之内,或是之外

随处可取,随处可用。

你的五指可以遮天吗。

我的剑,就在这天地之间,万物乃是我的剑。

你现在,还接的住吗。

这是无道之内的虚无。是太虚与现实的冲击。却带着不可抵挡般的决意与僧人对击。

连田殷自己都不知道,非界,惊蛰与无道之下的全力一击多么恐怖。

一瞬间,僧人的掌心间,跨越饿鬼道与人间的极端力量凝聚而起,背后那数十尊佛陀口中暴起真言。

大慈悲咒,颂起。

超度亡魂,杀尽罪徒。

这是界,是六道其一的饿鬼界,就算只有昙花一现般的存在,也可以湮灭触及之内的事物。

在一道的乍现之内,田殷望着那道宛若神佛真的现世一样的身影。

“真厉害啊。”

感受着那一丝丝不可冒犯,绝对神圣的力量,田殷的喉咙中发出笑声。

要是以前的话,死在你这种敌人的手下都算得上是我的荣幸了吧。

在无穷佛光逼近,血莲,万千饿鬼消融后的能量之前。

可以吞噬一切凡体,化作自身业障的饿鬼在看到田殷时,发出嘶吼饥饿的咆哮。

生死关头,田殷始终握住那把木剑,另一只手按住剑鞘,直视着饿鬼即将吞噬自己。

很抱歉啊,我一定要杀掉那个女人的。

数量如潮水般,从饿鬼道中爬出的亡魂突然动作一滞。

然后,僧人手中的佛珠,断裂。

108颗舍利散落在破碎的大地上,僧人仿佛有些失神,最后却是叹了一口气。

在上一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阿廖沙出现的时候。

代替整个寂静岭的意识,整个里世界的降临的存在。

已经属于六道之外,不计之内的单体世界。

可现如今,从地狱中爬出的饿鬼却是被震慑到不敢动弹。

怎么回事。

在饿鬼道前,田殷拍了拍身前一头饿鬼的脸,然后直接挥剑把他劈碎。

那柄被封住数年的剑,终于脱鞘而出。

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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