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发出一声闷响,护士进来换药时,只瞧见时苏鼻子嘴上都是血,眼白慢慢露出来。

时苏还有些意识,她能感受到医生急忙给她做心脏复苏。

可她的脑海里,却一直都是那顶红色毛线帽。

那顶帽子飘啊飘,从东面飘到了大洋彼岸,随后又不断向上……

时苏分不清自己鼻子里流出的是血还是鼻涕,她呜咽着抽搐,眼里一片灰暗。

她好像不会哭了,眼眶酸涩到发肿,却是一滴泪也哭不出来。

时苏被推去了急救室,望着头顶的那盏照明灯,慢慢阖上双眸。

邵遇临赶过来时,时苏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她的脸上带着氧气罩,面色越发惨白。

“时苏……”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嗓音带着沙哑。

“后事处理好了吗?”

“好了,都弄好了。”

时苏听此,敛着眼眸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

“医生说,我还能活多久?”

邵遇临死死抿唇,目光坚韧着一句话也不说。

时苏倏地笑了,唇角却没有一丝血色。

“告诉我吧,还有一个月吗?”

“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脊髓,恐怕只能撑半个月……

“那可怎么办啊?”

时苏泛起忧愁,声音依旧轻飘飘。

“他说一个月后回来的。…。”

“要不然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抓紧回来?”

“他要结婚了,别打了……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别见了……。”

邵遇临心头泛着痛楚,向来从容的他此刻却感觉肩膀处有什么东西压着将他压垮。

时苏的身体离不开人,邵遇临便整天都在病房陪着。

他动用所有关系,四处搜寻着合适的脊髓型号。

可是好难啊……

时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每日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越发不想待在这里,便有些乞求开口。

“邵先生,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回家?”

“不治病了?”

邵遇临顿时炸毛,这是他头一次对时苏发脾气。

时苏坐在轮椅上,难得被推出来在草坪上待着。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天空。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去老家待着,我就是在那出生的,死也要死在那。”

“你忘记自己答应过小芷的吗?你说你不会放弃!难道你忘了你大姨给你写的那封信了吗?”

邵遇临很激动,他身形高大的站在草坪上,可脚底板却是轻微晃动着。

时苏眼眶有些红,情绪一时控制不住,却又强撑着让自己稳定。

“我跟在秦沂舟身后十年,一直都留在那座城里等他,都没好好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色。我想去看一看……邵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知道找到合适的脊髓有多么困难,可能快乐的活几天,总比苦闷等死好,对吗?”

邵遇临听着她说的话,心尖狠狠颤抖,依旧嘴硬,不甚同意。

“歪理!”

时苏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邵遇临仔细询问医生注意事项,并且让医院帮着留意合适的脊髓型号。

这才给时苏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后,时苏坐在轮椅上,安静在阳台上看书。

外面的阳光难得有些柔和,邵遇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我带你去洱海,好吗?”

“好啊,我还没有见过大海!”

时苏的眼里带着光芒,这让邵遇临觉得,也许带她从医院出来,是一个好选择。

晚上的饭菜是邵遇临做的,时苏吃着的时候难免做起比较。

这可比秦沂舟做的饭菜好吃太多。

吃完饭后,时苏要去卫生间洗漱,她的动作很别扭,带着轮椅艰难进去。

却被邵遇临从后面扶住。

“时苏,让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