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有些张狂,可并不惹祁恒生厌,有些人张狂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有些人张狂却是自身有不小本事,谈歆能单枪匹马破了连环杀人案,自是说明是后者无疑。

祁恒道:“江湖险恶,与人相处,不要轻易去同情他人,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不必祁恒明说,谈歆自是知道祁恒指的是什么,她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张县令的确有可取之处,若是罢他官职,新官上任,村民要重新与之相处,且不论新官是何品行,单单对村民来说,张县令的离开就会让他们难过不已了。”

“你是指兴修水利之事?”祁恒问道。

早些年柳村常发生旱涝,村民田地越来越少,是张县令主张兴修水利、挖沟建渠,才逐渐有了如今的良田。本以为这件事祁恒是不知情的,可她稍微想想就明白,祁恒是何许人也,想必来府衙之前就已查过张县令的底细,她问:“你即是知道,又为何要罢他官职?”

祁恒并未出言,只是看了一眼她怀中的谈欢。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看在谈欢的份上。

谈歆有些烦躁:“谈欢是我的孩子。”

祁恒笑了笑,不与她做无谓争辩,只问:“你可知如果你和张县令的情形对调,张县令会如何待你?”

“如何?”谈歆问。

祁恒提醒道:“他会趁此机会让你无官可做,再与我说明破案过程。成功破获案件的人功劳最大,又心有谋略,大兴如今十分缺这样的人才。只要政绩突出,步步高升不是难事。”

“可我不是张县令。”谈歆轻轻的开口道。

虽然不是张县令,可这世上有太多与张县令一般的人,明明有机会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却因为同情而自断后路,这不是傻还能是什么。祁恒并不赞同谈歆所言,却也不出言反对。

只听谈歆重重吐了一口气,而后道:“也许在你看来是我有些傻,可我要做到问心无愧,不被功名利禄迷住双眼。”

这话说的无欲无求,似是出尘入世的得道高人。可身在俗世,有几人能够心无旁骛不理会俗事。即是俗世,又怎能做到无欲无求?祁恒问道。“你不想朝中为官吗?”

谈歆摇了摇头,笑道:“虽然很多人都想当官,可我并不想。”

不想?那以前的远大抱负都成了过眼云烟?

祁恒想起经过调查而来的事,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他道:“为何不想?”

“厌了。”谈歆语气淡淡:“以前为了想在朝中为官,错过了太多跟爹在一起的时日。我不想再为此错过跟欢欢的时日,以后欢欢想去哪儿,我就带她去哪儿。天下总有一处她想落脚之处,我们就在那儿定居……”

“想的真够长远。”祁恒声音冷了不少。

谈歆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祁恒不再多言,只是侧目看着她怀中熟睡的人儿。

一地银霜下,映出两人的倒影。

风吹动树叶飒飒作响,送来野花的暗香。

乡野开阔,一望无际的青青麦草,令祁恒的心多了几分豁达之意。

到了谈家门口,祁恒轻声道:“我来开门,别惊醒了她。”

说罢,也不等谈歆有所回应,他就弯腰解下悬在她腰间的锁匙,将门轻轻打开了。

而后踏门而入,将锁匙放在案桌上,轻轻转身离去。

月光下,他渐行渐远,很快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谈歆却抱着谈欢站在原处仍看着他离去时的方向,脸上露出深深的疑问。她能感受到祁恒对谈欢深厚的情谊,这说明谈欢并不是不被待见的孩子,那么谈欢究竟是如何在祁恒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她轻轻捏了捏谈欢的脸,心道:本以为捡了个孤儿,没成想却是个来头不小的皇室血脉,还招来了惹不起的敬王。

真是麻烦!

秀眉紧紧皱了皱,她最怕麻烦了,而且怀里的麻烦还不小。不过就是再麻烦,也不会把这家伙拱手相让。谁让她喜欢谈欢呢,谁让谈歆信赖她呢。

夜色深深,她抱着谈欢往屋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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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微亮起,谈歆就起身穿衣。做好了造反,谈歆才叫醒了谈欢。

两人吃饭时,谈歆跟谈欢道:“想找花生玩么?”

谈欢点点头:“想。”

谈歆道:“那等会儿吃完饭我就送你去花生家,你跟他可以玩一上午,中午我去接你,然后你跟他好好道别。”

谈欢从碗筷中抬起了头来:“为什么要好好道别,我们要离开了么?”

“嗯。”

一张小脸上写满惆怅:“可是我才有了新朋友。”

谈歆笑道:“以后你还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谈欢这才高兴起来,大口大口的吃饭。

辰时还未到,谈歆将谈欢送到了花生家,花生一看见她们二人就飞快的跑了出来,拉着她们进门,谈欢站在门口笑着说还有事要办,让她们玩的高兴就好。

花生像个大人一样拍着胸脯跟谈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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