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气息轻得就像勾在耳边。

大半夜的,司谣一整个瞬间凛了凛,顿时不自在地拿开了点手机。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

好半晌,才又贴回去:“……哦。”

“学长你,”她从床上坐起来了点,“还,还有事吗?”

谁料简言辞问:“怎么没有来找我问题目?”

怕打扰你复习。

话到嘴边,司谣紧绷着拐了个弯,随便找了个理由:“因,因为暂时还,还没有。”

顿了顿,简言辞笑:“题目都会了吗?”

“……对。”她理直气也壮,“又,又不难。”

那边又是短暂的安静。

自己也感觉这个理由扯得好像太假了,司谣正想紧张找补一下,就听对方出了声。

“——但是,我可能还不会。”夜色里,简言辞的语调耐心,“要不要考一考我?”

“……”

司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不会以为……

她大半夜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问!题!目!吧!

“……那那学长你,你等一下。”

司谣抓着手机,翻下床,去桌上找出了不久前整理到一半的错题。

她开了手机的免提,点开企鹅号:“我,我拍给你。”

简言辞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和平时那样,就像个帮人解题的好心学长。

拍完,发过去。

等他看题目的几秒,司谣弯腰趴了下去,泄劲将额头抵在了作业本上。

松了口气的同时。

还产生了点,说不出来的失落和挫败感。

另一边。

一片幽暗的房间。男生终于从落地窗边站起来,去打开了灯。

灯光打在冰凉的黑色木桌上,染上了几分暖色。

他随意拉开椅子坐下,低眼看手机屏幕上发来的题目。

偌大而寂静的室内。

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少女的声音。攒了一堆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磕磕巴巴却又爱说话,很吵闹。

周围压抑了一天的死寂气氛,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

挂完电话。

简言辞整理了下桌上的草稿纸,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把床头的灯关了。

躺下前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刚过十二点。

今晚,他入睡得很快。

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又渐渐浮起了白光,画面在一点点亮起来。

又是熟悉的梦。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场景。

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异国街道。两边的楼房已经坍塌成了废墟,断了一半的钢筋斜插着,碎石和尘土还在不停往下滚。

碎石下,有受伤的人正奄奄一息往外爬,拖着被砸断的残肢,在废墟里拖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痕迹。

狼藉的,血腥的。绝望的。

梦里,男生神色冷淡地在旁边看着。

那人的脸上血泪模糊,像是发现了男生,远远向他伸出了手,在哀声求救。

他却没有回应。

反而逐渐地,心里升起了一些,摧毁和破坏的欲望。

不耐而阴翳。

接下来,他旁边的断楼也会砸下来,将他也一起砸入废墟里。紧接着,就会是胸口那一道像是生生撕裂一样的疼痛。

这个梦已经重复了太多次,男生面无表情地等着。

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双手。覆上了他的脸。

一切都发生得出人意料。他只来得及瞥见余光里少女细白的手指,以及一小截蓝色校服外套的袖子。

随后,眼前一暗。

有什么人在他身后踮起了脚,用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男生忽地顿了一顿。

这一次。

在这一片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梦里,有人轻轻捂住了简言辞的眼睛。

小结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磕磕绊绊地对他说——

“你不,不要看了。”

.

高考这天,从一早就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司谣起床的时候瞅见窗外,第一反应是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查了查天气预报。

还好,延清那边是晴天。

“哎女侠,女侠没睡着吧?今天要交的生物卷子借我抄一下。”课间休息,程皓在后边轻轻踢了踢司谣的椅子,边踢边叭叭,“期中考以后是随堂测,随堂测以后又月考,这今天下的雨就是我为考试流的泪……”

司谣被踢醒了,挂着半边脸上红红的睡印,躁郁扭过脑袋。

“不。”

程皓:“就借我抄抄吧,可怜可怜我——”

“我是说……不,不是眼泪。”她忿忿,“今今天的雨是,是你的脑子,进的水。”

“……”

试卷没捞到,程皓见司谣又要趴回去继续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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