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尚书所言极是,沈提督劳苦功高,实乃我大越股肱之臣。那依孙尚书之言,朕该封沈提督何职?”小皇帝近日进步颇大,于朝堂之上已有了镇定自若之息。

那孙芳听得小皇帝首肯,当即面上一喜,于大殿中间跪下,双袖一抬,声似洪钟奏上了。

“皇上,千岁辅佐皇上安治天下,有不世之功,当增加殊礼,以崇功德。老臣提议,当封千岁为皇父摄政王……”

什么?皇……皇父摄政王?皇父!

群臣顿时大惊失色,那些跟风出列的大臣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孙芳这老儿竟口吐如此狂言,竟要为九千岁讨要“皇父摄政王”之封!

皇父,皇帝之父!那仁惠太后正值青春年华,又值此册封大典,孙芳此举,表面是要为表沈长欢之功,让小皇帝尊他为父,暗地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要为仁惠招个继夫?太后招夫,实为惊天骇地之举。更何况,他沈长欢是残了身子的太监,这样算来,可不是要让仁惠太后与他做个对食?

“荒唐!孙尚书实乃年老昏聩,竟提出这般枉顾人伦之言!千岁有大勋劳,晋封摄政王倒还在理,可是为何要加上皇父二字?大殿之上,你们顾及太后娘娘的颜面与感受吗?”

一身绯色蟒袍的李玑之出得列来,一改往日温润如玉君子模样,怒视着孙芳,声音颤抖着喝道。

众人见了一向寡言少语、风度翩翩的李大学士竟出列喝骂起孙芳,一时间不禁又为难了起来,不知是该支持孙芳这惊世骇俗之言,还是支持李大学士这耿直正派之举。

“好……好……大学士说得好!”

随着两声响亮的击掌之声,一道慵懒悦耳的声音自大殿左侧响了起来。众人循声看去,只此那人玄衣玉带,肌肤胜雪,眉目似画,可不正是被孙芳要提议要封作“皇父摄政王”的九千岁?

听得他击掌为李大学士叫好,众人心中又是一阵迷糊,难道这九千岁是不同意孙芳的说法?这孙芳岂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白忙乎一场了?

沈长欢走出平台两步,然后理了理衣袖,对着楚清歌的方向行了个揖礼。

“太后娘娘,李大学士所言甚是。此事的确是要顾及娘娘的感受,臣斗胆请问太后娘娘,孙尚书之言,娘娘准否?”

沈长欢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惊骇欲晕,没想到这九千岁竟是心有此意。想来孙芳之举必是出自他的授意了。他这般直接了当问向了太后,岂不是存了逼迫之意?纵使他权势熏天,可是大殿之上,群臣当面,他这般无礼,那仁惠太后再是贤德,肯定也不会容忍于他吧。

众臣心想至此,都将一双眼睛看向了端坐宝座的楚清歌身上,想看一看这刚被册封的皇太后,皇帝之母,会如何斥责这无法无天的九千岁。

见得众人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楚清歌心中苦笑一声,原来他昨夜所说的,“明日册封大典之上自会有分晓”,原来指的就是这件事。又想想之前他身体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之后,他说的“娘娘只有招我为夫才是上上之策……”不是戏言,他是真的要让自己招他为夫。哼,“皇父摄政王”?果然也只有他那般的厚颜无耻之人才想得出来!

楚清歌心中暗暗将沈长欢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仍是保持着一副端庄娴静之姿。她微微侧过身,对着身边的小皇帝开口了。

“皇儿,自你登大宝以来,沈提督的确是呕心沥血,尽心竭诚,皇儿若是尊他一声皇父,倒也不为过……”

楚清歌定住了心神,尽量平缓着声音说出了这番话,说完之后,忍不住瞥了一眼下首的沈长欢的,直见对方面有喜色,正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楚清歌心里又是低斥一声,忙收了眼光,仍作端庄之像。

众臣一听楚清歌之言,先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而后仔细一想,这仁惠太后正值如花年纪,又是沈长欢一手捧上太后宝座的。宫中早有风闻,他二人一向过望甚密。九千岁虽是残了身子的,可是他模样生得那般俊美,这皇城内外,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子不知有多少,这情窦初开的小太后怕也是情关难过,对他暗生了情愫。二人早已暗通款曲也不是没可能的。

群臣思虑一番,倒也慢慢平复了心情,不平复又怎如何?难道还能拼着脑袋以及身家性命不要以死相谏?这样一想,众人心里头竟舒畅多了,再看过去时,竟觉得这两个人,一个娇俏灵气,一个玉树临风,竟像是天作地合的一对佳人了。

众人皆已平静,唯有一人,心复难平,酸涩不已,自然是那如玉君子的李大学士。听了楚清歌之言,他头顶似有惊雷劈来,继而有五内俱焚之感。按捺住满腹震惊与酸楚抬眼看去,刚好又捕捉到楚清歌正朝沈长欢看去的那一眼,那个眼神薄怒含嗔,正是堕入情网之中的小儿女才能的眼神。

“罢……罢……罢了,自已前些日子还规劝她要三思而行,免得孤寂至老,这会儿看来,她必是心无旁骛,甘之若饴。也只有他沈长欢才有这般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举动,竟想出这为太后招夫法子。罢了,此生孤寂至老的,恐怕是我李玑之了吧……”

李玑之思忖一番,又叹一声,终是垂下眉眼,悄然退后几步,再不发一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