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亲说过了,女孩家儿的东西,若是被别的男……哦,是陌生人碰过了,就不能再要了……”楚清歌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将想说的“男子”换成了“陌生人”。

“那我丢了!”他忽然间生了一丝愠意,手一抬作势要将手中的帕子给丢到雪地里。

楚清歌一听,面色顿时微变,那个清浅却是甜美的笑容便僵在了那里,一丝失落攀上了她的面颊。

见了她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手,犹豫了片刻,终是将那块帕子收到了袖中。

楚清歌一见他的举动,禁不住心里一喜,面上的笑意又蔓延开来,自眉眼一真延伸到唇角,宛如一朵梅花儿静静绽放。

“丢在这雪地天里,未免污了这洁净地,我拿回去再丢……”他瞥了她一眼,然后幽幽出声道。

什么?竟说怕自己的帕子污了这雪地?楚清歌一听,心里一阵气,一张笑靥顿时又变得苦巴巴的。

见得她前后表情变幻如此之快,他又看了她几眼,过了半晌突然又开口道:“你是谁?”

听了他的声音,楚清歌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她的名字呢。

“我叫五儿……”她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阵诧异,为何要将自己在家中母亲常唤的小名告诉了他。

“五儿?排行第五?”他微着眉问道。

“不是排行,我是五月生的,娘亲便为我取了这名,娘亲说五月极好,正值仲夏之季,不似春天乍暖还寒,也不似深夏暑热难耐……”

“罗嗦……”

楚清歌正笑意殊殊地说得滔滔不绝,却冷不防他出声阻止,顿时便像是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直让她一时又是窘又有些恼。

“走了!”他无视她的因窘迫变得有些发红的脸蛋,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就离去了。

“真是个怪人……”楚清歌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

“别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风中传来他的声音,仍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上次说过的话,是指要躲着乾元殿的那位吗?楚清歌又愣了一小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知道了……”

她大着声音回了他一声,可是他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走了,楚清歌掂了掂脚,便看着他天青色的欣长背影,渐渐消失在朱红的宫墙之间了。

楚清歌这才回转身,抱着怀里的蓝釉双耳罐往昌秀宫走了回去。

第二日午后,楚清歌坐在偏院中的一张矮凳之上,面前地上是个粗笨的大木盆,里面堆满了衣物,身后还有好几盆的衣物正等着她浆洗。她自一大早就起身,都洗到这半下午了,还是没有洗完。

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的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楚清歌一边在心里暗想着,手中的棒槌一下又一下击打在搓衣板上,一声重似一声,像是捶打在她的心上。

“小贱蹄子,你这和跟衣裳有仇吗,这么使劲地锤!”一阵尖利的声音自门口响了起来。

是芸姑姑!楚清歌手哆嗦了一下,赶紧丢下了棒槌起身行礼。

那芸姑姑今日心情似是特别不好,眼见楚清歌躬身行礼仍是有些不满,径直走到面前仍是指着她鼻子大骂一通。

“这是谁,好大的威风啊!”院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口传来有些尖细的男子声音。

楚清歌招眼朝门后看去,便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小内侍,随后一个头戴黑色冠帽,身着绛色袍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来。

“奴婢见过钱公公……”芸芸见了那中年的公公,面色一变,赶紧躬身行礼道。

楚清歌虽不知钱公公是什么来头,眼见一向嚣张的芸姑姑竟是毕恭毕敬,也赶紧跟在芸姑姑身后行了个礼。

“哎唷,杂家可受不起清歌姑娘的礼……”那钱公公眼光看向了楚清歌,面上带着点笑意道。

楚清歌闻言一时呆住了,自己从未见过这位钱公公,他怎么一见面就唤了自己的名字?

“杂家今日是来宣陛下的口谕的。清歌姑娘,快些跪下听上谕吧!”那钱公公一挥手中的拂尘道。

什么?要她跪听上谕?楚清歌反应不过来,仍是呆愣愣的直立在原地,身旁的芸姑姑扯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像根木头似的僵着身子跪下了。

“今有宫女楚清歌,样貌周正,性情温婉,即日起封作选侍,伴于驾前……”钱公公拖长着声音慢腾腾地道。

封作……封作选侍?楚清歌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她强忍着不适,伸手撑住了自己有些摇晃的身子,口中颤抖着问道:“公公,您是不是弄错了,清歌可是个粗使宫女啊!”

当初被强选作淑女,离了爹娘进了宫,她敛去了自己的大半机灵,只装作一个平庸的民间女子,终于如愿以偿被分到昌秀宫做了个粗使宫女。却不想一夜之间竟又绕到了原地,她难道仍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吗?楚清歌越想心中越是绝望,她真希望是这位钱公公弄错了。

“楚选侍,你这是高兴得不敢相信是么?放心,没错,陛下说得很清楚,杂家也记得很清楚。”钱公公尖细着嗓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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