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为了挣钱养家,女的读书是为了教孩子。但我不是,我要工作。

花花的想法父母表示理解,这理解背后其实是认同。现在普及义务教育,读书的古锦人越来越多,参加工作的也多了起来,政策导向下的本地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那年代,能考上中专的都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可以成为短平快的国家干部。考不上中专的才上高中,读大学。

姐姐读书很努力,也很争气,考上了中专,毕业后,却分配到古锦县最偏僻的科山乡当农技员,记得是父亲骑自行车送姐姐去科山乡上班。我看见自行车上除了搭人,还有被盖卷、一口红漆箱子和一些锅碗瓢盆,很好地打捆码在自行车上,那就是一个会动的集装箱了。

父亲回来以后,不停地长吁短叹:科山乡那是啥鬼地方哦,翻一座山又一座山,路也就是个毛毛路,一个弯又一个弯,除了拉木头的车子,鬼影都见不到一个,老子都没有到过那里!乡上的房子还是森工工段上留下来的板板房,木板薄得一拳能打个窟窿。乡上的工作人员没什么事情,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唉!

父亲想过很多办法,也找过很多人,都没能把姐姐分配到县城。县城的岗位被一些关系户占据了,而且多数还是招工招干的,正宗的中专毕业却分到了乡下,这让人忿忿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好歹能自食其力,是国家干部了,大不了以后送点烟酒,让当官的研究研究,争取早日调回县城。妈妈倒是很乐观。

姐姐此后很难得回来一次,基本上要坐拉木头的车子,回家都是蓬头垢面的,急匆匆地洗个澡,然后到市场上买一大堆菜,又坐拉木头的车回乡下了。

这就是现实,可怜的姐姐。我一下子对考上中专工作失去了兴趣,姐姐上班的地方我也从来没有去过。

进入初中二年级,我的个子突然长了一长截,比花花个子高出不少,原来打打闹闹,花花还可以戏谑我,现在则是我可以轻松地制服花花了。这让花花大为惊奇,那眼光从俯视、平视到仰视,我则恰恰相反。

我和花花开始分床睡了,花花也开始写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我们都清楚,性别的不同,让我们的身体已经有了变化,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