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是长久的寂静。

陆澜庭等候片刻,见到眼前人仍是震惊回不过神的模样,于是又道:“朕已下定决心,此回能在北上途中恢复,亦是多亏了她。”

“那筝妃……”太后此刻终于开口,不过才说三字,想到什么似的,面色一变,惯常温婉的秀眉蹙起,双眸中皆是怒意,“不!是那个欺上瞒下,狗胆包天的女人,皇上如何处置?”

“母后一贯温婉雍容,现下这般,想来气极,”陆澜庭说完这句,目光转向殿外,久久凝注后道,“为了皇室颜面,朕不会下废太子的诏书,骏德即日起将被送往宫外,同朕幼时那般,生活于寻常百姓之中。”

太后眸光微动,陆澜庭看出她的忧虑,因此道:“母后无需担忧,再过几年,对外宣称太子薨逝,到时……重新册立太子即可。”

“重新册立太子……”太后喃喃自语,忽而抬起眸来,“新太子,只会是顾九的孩子,是吗?”

陆澜庭没有回答她这问题,而是道:“筝妃乃后宫之人,她应由母后权处置。”

说完,见太后没有反应,又道:“朕累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太后过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道身影走向殿外,从宫女手中抱过那孩子,抱到一旁看样子是要跟他说话去了,重重叹了口气,随即重现怒容。

现下不该关心别的,那竟敢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女人,才是最先该处置的。

太后摆驾离开,陆澜庭望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怀里陆九,摸了摸他脑袋,“骏德,朕同你这般大时,还不如骏德出色,你若出宫,定能比朕做得更好。”

“父皇,”陆骏德面上带了少有的委屈表情,“就不能不离开父皇吗?”

陆澜庭眸光微动,过了片刻后轻道:“此乃祖制,代代太子,历来都是如此。”

陆骏德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两只手来,使劲抱了抱陆澜庭的脖子,接着头埋在他脖子里不肯起来。

陆澜庭察觉到脖子间传来温热的湿意,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任着他不动声色哭完,又用自己袖子擦了擦鼻子,才问:“骏德,想骑马马吗?”

小身体动了动,最终抬起头来,眼睛红通通望着他,“父皇,孤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陆澜庭一时不知该怎么接,陆骏德问:“父皇,孤不想骑马,父皇能不能,再唤孤一声阿九?”

陆澜庭一怔,唇动着想要开口,却不知为何,吐出的两字又成了骏德,他实在没法对着他,再吐出阿九这两字。

“孤逗父皇的,”陆骏德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重新展露了孩童该有的笑颜,“孤离宫后,父皇要好好的,不要太想念孤。”

陆澜庭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骏德,朕为你取此名,是希望你人如其名,能维持高尚的品德,若是如此,骏德日后,定能成为世人纷纷称颂的君子。”

你不是阿九,阿九不是你,骏德比起阿九,要适合你得多。

不过这后半句陆澜庭并未说出来,相信以眼前这孩子的领悟能力,他会明白,即便现在不明白,日后迟早也会明白。

陆骏德微睁着眼看眼前的人,嘴角勾起天真无邪的笑容,郑重点头,“孤答应父皇。”

心里却想,他果然,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子。

陆澜庭又陪着陆骏德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天色近晚,亲卫回来禀报,他才让宫女将他抱下去,聆听起顾九那边的消息。

顾九身边一直有暗卫跟随,自从在幽州的随身暗卫被她发现后,他特意调了身手更为敏捷的亲卫随时看着她,这样不论她是去哪,他都能知晓她行踪,发生了任何事,也能够保护她。

亲卫将顾九从院子里出来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明白,最后苦着张脸,“陛下,这人现在被顾相拎着直接进府里头去了,也不好再进府跟踪,只有守紧了前门后院,赶紧来跟陛下禀报,陛下现在是要如……欸,陛下?”

*

顾九呆在了顾府里,说不清是无奈之举,还是因为见到顾揽竹颓唐的模样,想要尽尽她这个不孝女久违的孝心。

她的房间被打理收拾得很好,她刚走进去时,见到翠花正用沾了水的抹布收拾灰尘,三年前的一幕幕就如同昨日一般,她仿佛从未离开过。

翠花见到她如同见了鬼,先是面色唰白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反应过来后喜极而泣,想要上前来拥住她,却被随后的秦觉冷冷一个眼神扫退。

翠花弓着腰行了礼,“奴婢参见礼部侍郎大人,奴婢……奴婢参见小……”

见她犹豫着半天说不出来,顾九上前抱了抱她,对她笑道:“就是小姐。”

等到翠花欣喜着离开屋内,顾九转头望向想上前的秦觉,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情绪,明明你爹也抱了,你的丫鬟也抱了,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抱一抱?

她哂笑一声,“礼部侍郎大人,好大的威风劲,只是现下天色近晚,堂而皇之出现在女子闺房中,怕是有些于理不合。”

“小九,我……”秦觉面色微红,身上酒气仍未散去,憋了半天话后,才道,“我未曾娶亲,我与秦筝筝,也不是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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