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短短数米,跨几步就到的距离,却都没有见面,树影的婆娑中,夏风静静的吹,一条窄窄的马路,像隔开了命运的天长地久,彼此就那么握着手机,你问我答。

&ep;&ep;她继续问:“明天有空吗?下午四点。”

&ep;&ep;“有。”

&ep;&ep;“我想约你在凤凰路公园见面。”

&ep;&ep;“好,不见不散。”

&ep;&ep;※

&ep;&ep;翌日下午,樊歆三点四十就赶到了预定地点,她是不喜欢迟到的性格,往常赴约都会提前十分钟。

&ep;&ep;却没想到,温浅比她来得还早。

&ep;&ep;树影重重的小树林内,雪白的三角钢琴摆在那,他坐在钢琴前,轻轻弹奏着一首歌。她慢慢走了上去,他从琴谱中抬头,看到她抱着小提琴款款而来。

&ep;&ep;他微微一笑,停下了手中琴,“来了?”

&ep;&ep;她也跟着浅浅笑,“想跟你合奏一曲。”

&ep;&ep;“合奏什么?”

&ep;&ep;“爱德华·埃尔加的《salutd'aur》”

&ep;&ep;“好。”

&ep;&ep;下一刻,他指尖轻快拂过黑白琴键,叮咚的琴音如珠玉落盘,而她的琴弦随之拨动,优美如流水潺潺。

&ep;&ep;有风吹过,林中有轻微的簌簌声,旋律回响在在枝桠间,时高时低,时婉转时徘徊,依稀还是那些年,他们在演奏会上天衣无缝的配合,一个乐器之王,一个乐器之后,琴声清亮而小提琴婉转,错落有序完美融合。

&ep;&ep;午后阳光投入树林,为两人镀上一层淡金的辉光。音乐随着高.潮不断推进,旋律的激撞中,他微微垂首,浓密的眼睫静雅如画,而她专注偏头,侧脸在风中恬静白皙,有树叶随着风从枝头坠落,飘到两人肩上,但双方无暇顾及,手中旋律不停。

&ep;&ep;一曲终完。

&ep;&ep;她放下提琴抬头看他,脸是笑着的,低声道:“希年。”

&ep;&ep;时隔数年,她再这样唤他,他笑了,应她:“歆歆。”这称呼在热恋时,他曾亲昵地喊过无数遍。

&ep;&ep;她低头,从兜内小心翼翼掏出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希年,这是当年你送我的合欢意,现在物归原主。”

&ep;&ep;他视线落在盒子上。

&ep;&ep;她轻轻笑了,“希年,我来,是跟你告别的。”

&ep;&ep;顿了顿,她说:“我们有认真的开始过,却没有正式的告别……纠纠缠缠十几年,这一次就彻底结束吧。”

&ep;&ep;他握着装合欢意的金丝绒盒子,轻笑起来,“好,我尊重你。”

&ep;&ep;“谢谢。”

&ep;&ep;他凝视着她,张开双臂说:“歆歆,我想最后抱你一次。”

&ep;&ep;她还没答,他倏然倾身将她揽入了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他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清雅宜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臂的力度,那样紧,像用尽了全力,要将她镶进他的生命里,再不松手。

&ep;&ep;可最终他还是松了手,附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很轻的口吻,却凝着千言万语,“要幸福。”

&ep;&ep;她重重点头,也回了三个字,“你也是。”

&ep;&ep;怀抱终于撤去,他平静地说:“你走吧,不要回头。”

&ep;&ep;她怔了片刻,最终抱着小提琴,一步步离去。昏黄的天,油画般的色彩,金色的阳光穿过枝桠树丛,在林里拉出重影,密林的枫叶红得像血。

&ep;&ep;林中渐渐有音乐传来,应该是温浅坐回了钢琴前,用琴声相送。

&ep;&ep;那一霎她眼圈一红,百感交集。

&ep;&ep;这个她从豆蔻年华爱到青春迟暮的男人,这个她曾寄托全部人生幸福的男人,她曾爱他像信仰,她曾将他深烙在她心上,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然而,再如何深爱,他终是成了回忆。

&ep;&ep;可是这又怎样呢?即便缘分止步于此,他仍然是她心中,那年端坐琴房,穿着干净衬衣,有着修长十指的清隽少年。

&ep;&ep;最美好的记忆,岁月不会忘。

&ep;&ep;.

&ep;&ep;太阳渐渐沿着轨迹滑下,樊歆离开了,斩断过去,奔向未来,而树林里的琴声却不眠不休,弹奏着似要将所有情感注入永不停息的旋律中。

&ep;&ep;从他看着她抱着提琴过来,他便懂了她的心。方才的琴瑟相合,在每一个音符落下的同时,他都清楚知道,这是最后的休止符。

&ep;&ep;过去他们因琴相识,因琴相知,然而今天,以琴作别。

&ep;&ep;这一生,她曾用一半的光阴在爱他,他也以为,他会用加倍的爱去回报她。可这世间强大的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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