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字迹倒和之前签的“孟迦”没什么区别,沈寂随意翻了两页就合上。

&ep;&ep;高楼又说:“您让我找的唢呐师傅,目前还没有符合条件的。”

&ep;&ep;“不用找了,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ep;&ep;“谁”就要脱口而出,高楼改问:“需要我现在去联系他吗?”

&ep;&ep;沈寂望向落地窗外,长睫压落清影:“不必。”

&ep;&ep;万籁俱寂,长夜走到尽头,海平线上朝阳初升,天光大亮。

&ep;&ep;孟回整夜好眠,洗漱完出去买早餐,巷口被车堵得水泄不通,刚好卖茶叶蛋的摊档前有人在讨论这事,她就顺便听了一耳朵。

&ep;&ep;“赵老爷子估计快不行了,来看他的人一波接一波的。我听说前天跨海大桥出车祸,肇事的就是他儿子,急哄哄赶着回来分家产呢。”

&ep;&ep;“老爷子96了,喜丧怎么也得照最高规格办吧。”

&ep;&ep;孟回了然,按岛上习俗,德高望重且高龄逝世的老人,不仅会鸣丧钟,还会在葬礼上奏唢呐名曲《凤凰于飞》来致以最高敬意。

&ep;&ep;“不好说,赵家请的丁师傅,吹《凤凰于飞》全岛出名的,可不巧昨天他爸摔了,人还在icu抢救,给再多钱,也没亲爸重要啊。丧葬乐队的队长正火急火燎找人替上呢,哪儿那么好找,往前数三十年,能吹这曲的也数不过十个手指,如今老的走了,小的青黄不接,挑得起大梁的没有,吹倒是能吹,上台去丢人现眼呗。”

&ep;&ep;孟回也这么觉得,本来学唢呐的人就不多,何况是吹月见岛独传,难度极高的《凤凰于飞》。

&ep;&ep;半天不到,急寻唢呐师傅的消息攻占各大聊天群,孟回也在海鲜水果批发群看到了,大家都在惋惜,月巷原住民大多是赵老爷子接生的,兢兢业业一辈子,现在人要走了,连替他开路,送他最后一程的唢呐都没有。

&ep;&ep;听起来,确实挺遗憾。

&ep;&ep;孟回在微信搜索了《凤凰于飞》的曲谱,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现学。

&ep;&ep;她取来琴盒,打开,里面装的正是一支唢呐。

&ep;&ep;先试试能不能吹好再说吧。

&ep;&ep;作为乐器界的流氓,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妥妥的扰民利器。孟回思来想去,找不到适合练习的地方。

&ep;&ep;她没钱去录音棚。

&ep;&ep;通讯录里能帮上忙的只有高楼,孟回拨给了他。

&ep;&ep;高楼听她说完,沉默半晌:“孟小姐,你是说,你要练唢呐吗?”

&ep;&ep;“对。”

&ep;&ep;高楼发现事情不简单:“你稍等一下。”

&ep;&ep;他走进包厢,言简意赅说了通话内容。

&ep;&ep;沈寂略作思索,沉吟道:“让她去西海岸吧。”

&ep;&ep;西海岸?那儿不是禁区吗?

&ep;&ep;高楼按捺诸多疑问,把地点告诉了孟回。

&ep;&ep;天黑后,孟回背着琴盒,带上保温杯和蚊香来到西海岸,挑了处避风的沙滩,面朝大海,开始试音。

&ep;&ep;天上一轮明月被揉碎,撒在海面,波光粼粼。

&ep;&ep;孟回吹得入神,浑然不察,离她三四米远的礁石后,有位听众踏着憧憧月影,不请自来。

&ep;&ep;男人单手插兜,停在风口处,衬衫如黑色蝶翼鼓起又落下,紧实肌理若隐若现,安静听了片刻,他从兜里摸到烟盒,敲出一根,咬在唇间,长指虚拢着摇曳的火苗,低头凑近,轻轻一吸。

&ep;&ep;白色烟雾散开,男人的面部轮廓有些模糊。

&ep;&ep;哀乐声声入耳,他没再动,任指间一抹红光明灭,白烟飘散风中。

&ep;&ep;本无意打扰,烟意入喉,哪怕极为克制,他仍是低低咳了声。

&ep;&ep;几乎同时,孟回停止吹奏,打算喝水润喉,依稀好像听到了咳嗽声,她警觉地抓起唢呐,朝礁石堆的方向喊道:“谁在那儿?”

&ep;&ep;回应她的只有呼呼风声。

&ep;&ep;难道听错了?又或者……

&ep;&ep;人死后,阴阳相隔不复见,而乐音无形无相,古有巫乐祭祀,现有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就算台下空无一人,戏也要唱完。

&ep;&ep;音乐能通鬼神之说,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心存敬畏。

&ep;&ep;孟回望着前方的茫茫深海,里面又栖息着多少亡魂?

&ep;&ep;何况她奏的是告慰亡者的哀乐,还点了蚊香,蚊香也是香,能把……它们吸引过来,似乎也不奇怪。

&ep;&ep;孟回素来胆大,握紧唢呐,朝礁石后小步靠近,她倒要看看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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