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从理发店出来,林蔓又逛进了隔壁的新世界百货商场。

&ep;&ep;商场里人头攒动。林蔓挤进人群,好不容易站定到一个专卖高档服饰的柜台边,指着一件粉红短袖衬衫问营业员:“这件多少钱?”

&ep;&ep;营业员微笑服务道:“这件的确良衬衫要一张衣着购买券,价钱12元5角。”

&ep;&ep;林蔓想起包里有张衣着购买券,立刻果断地掏出,买下了衬衫。

&ep;&ep;从小到大,林蔓买东西还从未这样随心所欲过。母亲老是管控她该穿什么,不该穿什么,以至于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的喜好。

&ep;&ep;转头,林蔓又看上了一条白色过膝裙。营业员开价8块9角钱。她大方地付了钱和布票,一并买下。

&ep;&ep;从底楼到顶楼,林蔓一路逛下来,好一番大采购。算上内衣的花销,足足花去了80块钱,布票用去了大半。

&ep;&ep;当走出新世界时,林蔓不免感到了些许肉痛。但转而一想,自己除了身上的衣服,连张布片都没有,买这些东西,也算实属必须。顷刻间,她又觉得没什么了,立刻满血复活,走进了挨近新世界的国际饭店。

&ep;&ep;“同志,这是菜单。”林蔓刚一落座,就有服务员走上前。

&ep;&ep;和新世界百货商场一样,因为时有外国人光顾,这里服务的人态度都极好。笑容好似训练过一般,配合着清亮的嗓音,轻轻一声,立刻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的亲切感。

&ep;&ep;打开菜单,上面的价格低得林蔓心惊。奶油鲳鱼6角,梭子蟹……和后世动辄数百的一菜比起来,简直是白菜价。

&ep;&ep;林蔓点了一桌海鲜。除了米饭之外,其他都不需粮票,只要付钱即可。她大快朵颐了一顿。末了,服务员来结账,算下来一餐共7块8角钱,贵不足她买的一条裙子。实在是太划算了!林蔓暗想,若是会离开上海,之前一定要再来吃次。

&ep;&ep;从国际饭店出来,林蔓穿过人民广场,走向号称整个上海最繁华的地方—南京东路。

&ep;&ep;途中经过杏花楼,林蔓排队买了一个叉烧包。叉烧肉香,外皮松软。她津津有味地边吃边走,当走到位于南京东路中段的三阳南货店前时,刚好吃完。

&ep;&ep;三阳南货店里,每个柜台前都站了长长的人龙,一直排到了店外。货架上琳琅满目,顶有名的金华火腿,天南地北来的干货,每个外地人来上海必要想法带回去的大白兔奶糖,更不要提种种五颜六色的糕点了。穿灰色短袖衬衫的营业员们,忙着给人拿架子上的货品,忙着用老式的托盘称计算分量。红色的标语赫然贴在墙上—发展经济,保证供给。

&ep;&ep;林蔓站进了人堆。她询问排在身前的阿婆,前面卖的是什么。阿婆告诉她,这条队伍排的是糖果。

&ep;&ep;“同志,能借我些糖票吗?”一个女人凑近林蔓怯生生地问。

&ep;&ep;林蔓回身打量女人。

&ep;&ep;女人年纪很轻,至多不过20岁。穿一身绿色军装,缝红星的帽子下,扎了两条麻花辫。她的脸圆润白皙,与现在满街人营养不良的消瘦蜡黄不同,她的双颊上有一丝饱满的健康红润。

&ep;&ep;“你想要多少?”林蔓掏出糖票,粗粗一算,只有5张。

&ep;&ep;女人脸羞得通红,难为情地说道:“今天出来得急,忘带了。我家在外地,回去一趟得大半天。你能不能借5张给我,回去后,我一定寄还给你。”

&ep;&ep;林蔓轻笑,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叫林蔓。”说着,她把手上的糖票都给了女人

&ep;&ep;女人长舒了口气,接过林蔓递来的糖票,自我介绍道:“谢谢你,我叫魏小雨。”

&ep;&ep;从买糖的队伍出来,林蔓又钻进了另一个队伍中。

&ep;&ep;“阿姨啊,这条队排的是什么?”林蔓询问。

&ep;&ep;一个“革命头”的中年妇女回头道:“前头都是糕点,有糕点票吗?没有可不能买。”

&ep;&ep;林蔓点了下头,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往前缓缓地挪动。

&ep;&ep;柜台前营业员称重称得缓慢。队伍大多数时候停滞不前。大家闲的无聊,便与周遭人攀谈起来。林蔓有意无意地听着。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中,多是谈论自家孩子的工作。

&ep;&ep;“阿拉尼子(我儿子)现在沪西重工上班,四级工,一个号头(一个月)工资60块昂尼。”谈起儿子,阿婆的语气中难掩自豪。

&ep;&ep;一个排在队伍后面的中年女人不屑:“这有什么,阿拉尼子刚被五钢厂招去做技工,也是四级工,工资一个号头70块昂尼。另外还有津贴。”

&ep;&ep;“呦,工资待遇伽好(这么好)!还招宁伐(还招人吗)?都有撒要求(都有什么要求)?”一个穿藏蓝布工衣的男人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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