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元青摇头道:“我们等的不是祝东楼啊大人,我在这个茶楼里等的是莫愁堂的韩千芝。”

&ep;&ep;那名被惊吓到的更夫自喊了那一句“书杀人了之后”就一直昏睡着,直到转日方才醒来,只是他醒来后表现得却是对之前发生过的事一副全不知情的样子,令沈白极为不解。他请了数名大夫为这名更夫诊治,却没有一人能说出原因,所以陆元青推荐了韩千芝。在汴城,韩千芝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ep;&ep;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韩千芝看过那名更夫之后,却对沈白和陆元青说此人无碍,一切如常,既没有疯,也没有傻,更没有中毒,自然也没有受伤。

&ep;&ep;至此,沈白对于那一日清晨这名更夫的疯狂表现彻底不解了。陆元青将自己心底的疑虑对韩千芝表明之后,她也是微微想了想才说,三日后再给他答复。

&ep;&ep;今日正是第三日。

&ep;&ep;韩千芝推门进来的时候,沈白和陆元青已经换了第三壶茶。陆元青微微笑道:“韩姑娘总是这么晚才关门的吗?”

&ep;&ep;韩千芝温婉一笑,“今天其实不是很忙,我这时候才过来,是为了找这个。”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个小锦囊。

&ep;&ep;韩千芝打开了锦囊,将一截细长的根须状物体倒在了沈白和陆元青喝茶的桌面之上。

&ep;&ep;沈白看了那个东西半晌也没看出那是什么,不由得伸出手想把它拿在手中看个仔细,却被韩千芝拦住了,“沈大人还是不要碰它为好。”

&ep;&ep;陆元青点头,“韩姑娘将此物放在锦囊中携带,恐怕此物是个毒物吧?”

&ep;&ep;韩千芝微微一笑点点头,“此物称作莨菪,本来是极臭的,不过我已经处理过了,所以这个闻着不怎么臭,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带着的这个是它的根,而不是它的花。”

&ep;&ep;沈白又看了看这个莨菪,悠然一笑,“不知道韩先生带来的这个叫做莨菪的东西,和之前那发疯的更夫又有什么关联呢?”

&ep;&ep;韩千芝赧然一笑,“其实没什么关联。我只不过那日听到陆师爷描述那个更夫发狂的症状,才猛然想起了这个莨菪。”她一边说一边又指了指这个莨菪的根,“这个东西看似不怎么起眼,可是却是个恶名昭彰的毒物。它的叶、根、花、枝、种子都带有毒性,中了莨菪之毒的人大多哭笑不止、情绪失控、产生幻觉,严重的甚至会昏迷乃至死亡。那日我仔细检查了那名更夫,毫无任何中毒的症状,也没有受伤,可是陆师爷的描述却让我联想到了这莨菪。我这几日翻了不少医书,上面对于这种莨菪的记载很有限,我之所以能说上来这些,也是因为师父曾经讲述过他年轻时的游历经历,那时候提到过的……这种植物在我朝很少见到。师父还提到了一些别的古怪植物,我虽没有见过,却很清楚那些植物都有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致幻能力。”

&ep;&ep;沈白微微皱起眉想了想,“韩姑娘的意思是那名更夫其实是中了毒,只不过没人看出来?”

&ep;&ep;韩千芝点点头,“我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不妥之处,除了这种猜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令一个人突然癫狂,而昏睡一夜之后竟然忘记了之前自己的行为。”

&ep;&ep;沈白闻言看了看陆元青,半晌才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和元青事后都碰过死者手中拿着的《风波鉴》,却为何安然无恙呢?”

&ep;&ep;陆元青静默了片刻,才慢吞吞道:“大人,我再三问过那名更夫,他说他从未碰过那两具尸体。更夫说他遇到那两具尸体时,已经过了五更天,天快亮了,疲惫了一夜,他只想赶紧回家休息。也许是困了,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到路中间会有人端坐,所以他是一脚踢上了其中的一具尸体,差点儿被绊倒,再定睛一看那两具尸体,突然间就一阵恍惚,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不记得他是如何冲进县衙去报案的。大人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他没想报案的话,那他怎么会进了县衙的大门?”

&ep;&ep;沈白半晌未语,许久才道:“如果这不是更夫自己的意志,那又是谁的意志呢?”

&ep;&ep;陆元青看了看韩千芝,“韩姑娘可听过能控制别人意识的药物?”

&ep;&ep;韩千芝困惑地皱了皱眉,半晌才茫然地摇了摇头,“控制一个活人的意志?这我真的不曾接触过,实在说不好……”

&ep;&ep;三人正围着这截莨菪的根研究个不停,街上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沈白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来,开启了之前陆元青关上的那扇窗,只见茶楼对面的潇湘馆走出了一位公子,不是旁人,正是祝东楼。

&ep;&ep;他之前趾高气扬的闲适之态早已不见,似是身后有鬼追赶一般快速想要上轿,狗腿的小厮不知上前说了些什么,仿佛是惹恼了这位祝公子,只见他一脚踹翻了小厮,怒气冲冲地上了轿子。那轿夫们应是得到了吩咐,抬起祝东楼一溜烟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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