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莫说孙奕之不敢相信,就连夫差听得此言,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甚至看错了人。

&ep;&ep;他刚收到司空苏素上书,方知越军水攻之际,竟在河水中大量投毒,也不知用了何种毒药,竟使得草木凋零,庄稼大批枯死,万千良田尽皆被毁。先前的官员上报之时,只说毁了这一季的收成,可经过苏氏调查,发现何止是这一季,哪怕重新灌溉养田开荒,三五年之内,也很难恢复到先前的产出。

&ep;&ep;这个打击,简直比先前三万大军被灭来得还要沉重,夫差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却正好听到后宫侍者来报,说西施醒转,顿时转怒为喜,顾不得苏素等人尚等他批复,便匆匆赶回馆娃宫。

&ep;&ep;结果没想,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让他恨如眼中钉肉中刺之人,还不等他命人拿下这两个胆大包天的逆贼,就听到西施为他们求情,甚至还请他留下孙奕之,以他为将,重整吴军无敌之风。

&ep;&ep;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夫差肯定二话不说就命人先摘了他的脑袋,可偏偏是他心尖上千般宠爱,又曾为他险些送了性命的爱妃,不顾自身地向他苦苦哀求,眼睁睁看着她摇摇欲坠,却坚持不肯让人扶起的样子,他当真是又气又怜,简直不知该如何说她才好。

&ep;&ep;孙奕之更是心绪万千,看着西施,本要一口回绝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ep;&ep;青青说得不错,他始终放不下吴国,太子友之死,已如利剑穿胸,若是再眼睁睁看着吴国灭于越国之手,他真不知自己当如何自处。

&ep;&ep;真的就能如当初所言,彻底抛开吴越之争,放下昔日的征战权谋,远离朝堂江湖,隐于山林,便能悠游自在,无拘无束了吗?

&ep;&ep;说起来不过一句话,可当真面对抉择之时,方知千难万难。

&ep;&ep;这两人都不言不语,全场气氛非但冷了下来,还僵硬得让人浑身发寒,就连青青这样从无顾忌的性子,也不知该从何劝起,是劝孙奕之,还是西施……她看了眼西施,却被她温柔的一笑安抚住,老老实实地等着她说话。

&ep;&ep;西施这一笑,虽是浅浅淡淡,却因病弱之故,为她原本就清艳绝伦的姿容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一笑之间,便如清风拂面,如湖水荡漾,如云破日出,让人无法挪开视线,更无法生出半点厌恶之心,就连原本对她一直心存敌意的孙奕之,都跟着静了下来。

&ep;&ep;孙奕之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西施毫无抵抗力的夫差了,见此情形,简直恨不得将她藏进房中,不让任何人看到,当即便沉下脸来,说道:“夷光大病初愈,还是莫要劳心费力,这边的事,孤自会处置。”

&ep;&ep;“大王——”

&ep;&ep;西施却推开了前来扶她的侍女,望着夫差,柔弱却坚定地说道:“大王,臣妾虽出身乡野,却也曾听说过孙大将军的威名,孙氏一门对大王忠心可鉴,无论大王与孙将军之间有何误会,当此国难之时,孙将军肯挺身而出,大王为何不能放下成见,留下孙将军呢?”

&ep;&ep;夫差被她说得面色微微发红,从得知孙奕之为救太子友而千里迢迢赶回姑苏开始,他心中原本藏着的对孙家的惧意和对孙奕之的恼恨就已去了大半,孙家军功太盛,军中只知有孙将军,而不知有大王之事,一直是他的心头刺,虽然孙家男儿这些年血溅沙场,剩下的也不过是一老一少,可偏偏这老而弥坚,少者更是锋芒毕露,隐隐可见以后必然又是一代军神,他方才会纵容那些间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那么一桩大案来。

&ep;&ep;他不但知道,甚至还命人瞒过了孙家的暗桩,若非他手下的五剑出手,这等大事,又岂能瞒过孙家的人?

&ep;&ep;只是他原本以为,就算没了孙武祖孙,以他这些年来熟读孙武兵书,领兵作战,亦非难事,又何必将这兵权交予他人,给自己带来如此隐患?

&ep;&ep;艾陵一战,似乎证明了他的领兵之道并不逊于孙氏,可后来王子姑曹和胥门巢一力举荐孙奕之,说他在齐鲁之间奔波联络,又挑起齐国内斗,亦是此战功臣之一,他当时虽心有不悦,亦曾答应赦免,可这小子偏偏不识抬举,不但一口回绝,还跑回姑苏带走了太子友,致使他们父子反目,根基动摇。

&ep;&ep;说到底,他虽对太子友有些忌惮,却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他最出色最值得骄傲的儿子,机智聪颖,温雅有礼,文武兼备,深得众臣拥戴,比之王子地,高出不知多少去。

&ep;&ep;那些对他的禁足惩罚,夫差不过是当成对他的考验,原本也没想过要剥夺他的继承权和尊荣,却没想到在他出征之后竟出了变故。

&ep;&ep;在他看来,太子友就算不走,也不会真闹出什么大事,只要他一回国,处置了那些个挑唆兄弟阋墙的家伙,一样可以保住阿友,反倒是那个带走了阿友的家伙,才是真正坏了他的好事。

&ep;&ep;若非如此,太子友又怎会在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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