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城楼森冷肃穆,朱漆高台上站立着数个盔甲锃亮的士兵,身姿挺拔,挽弓背箭,城墙上燃起巨大的火盆,和那恢弘的落日相得映彰,连天边相连处都染成一片血红色。

&ep;&ep;朱红呈金的巨大城门大开着,城门下无数黑骑整装待发,气势如虹,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位身着银铠玄甲的男子,鼻梁高挺,身量颀长,鸦色的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散发出利刃出鞘的凛冽之意。

&ep;&ep;他瞧见一旁朴实无华的马车,轻轻勒转马头,骑至车旁。

&ep;&ep;崔锦之已同祁宥在车下立了好一会,见到他来,抬手见礼,“顾将军。”

&ep;&ep;顾云嵩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她,总算懒洋洋地回了个礼。

&ep;&ep;崔锦之仍然温和地问他,“顾将军这是要离京了?”

&ep;&ep;只见他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又道:“本就是回京述职,陛下仁慈,才多留了臣一月,如今是时候走了。”

&ep;&ep;丞相点了点头,想了想,加了句:“此去远赴万里关山,望将军保重自身。”

&ep;&ep;顾云嵩笑了笑,刚毅的面容好似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柔情,可顷刻间又恢复成英姿勃然,铁骨铮铮的模样。

&ep;&ep;他沉沉如潭水般的黑眸定定地看了眼崔锦之,仿佛想要将眼前之人的样子刻进脑海中,最后调转马头,朝着落日余晖的方向奔赴。

&ep;&ep;肃穆的军队乌压压地跟在那个挺拔的背影后,马蹄之下踏起黄沙漫天,很快逼成一条线,再不见踪影。

&ep;&ep;崔锦之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上了马车,脚踏上车凳的那一刻,突然开口问道:“前世……顾将军最后怎么样了?”

&ep;&ep;祁宥的眼前有无数画面呼啸而过。

&ep;&ep;狼烟冲天,烽火告急,天边的红日乌沉暗淡,遍地是凌乱脏污的残骸断箭,将军半跪于地,左手以剑伫地,银甲已被鲜血染得暗红一片,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右手还紧紧抱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不肯撒手。

&ep;&ep;他发丝散落,金冠破碎,强撑着起身,丢了残剑,怀中却仍紧抱着东西,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ep;&ep;身后是他曾经豁出性命为之保护的都城,少年将军踉踉跄跄地走向天边残阳,却再没回过头瞧上一眼。

&ep;&ep;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ep;&ep;祁宥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好似在这一刻全都明白了。

&ep;&ep;传言中的不和,都是假的,不过是给皇帝喂下的一颗定心丸罢了。

&ep;&ep;而背后……相识相知多年,共维大燕的情意才是真的。

&ep;&ep;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恐慌,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要怎么办,才能抵得过?

&ep;&ep;崔锦之投过来疑问的目光,祁宥只听见自己说:“……将军骁勇善战,即便是祁旭也得仰仗他。”

&ep;&ep;她放下心来,弯腰进了车内。

&ep;&ep;马车又缓缓地动起来,穿过两侧镶嵌着金黄铜钉的城门,平稳地使入城内。

&ep;&ep;日薄西山,绯红的霞色将城内映照得如同一个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吞噬下每一个人。

&ep;&ep;第三十二章狡诈

&ep;&ep;五年后,皇宫校场内。

&ep;&ep;烈日高挂,毒辣的阳光将比武场上的沙子都照射得滚烫起来,空气中缓缓流动着闷热潮湿的黏腻之感,直叫人喘不过来气。

&ep;&ep;场地四周的树木倒是绿荫如盖,蝉鸣不断,可半分也遮不到场地中心数个挥汗如雨的少年们。

&ep;&ep;霍晁被亲爹霍玉山直接用一柄红缨枪挑飞几米远,重重地落在沙地内,他干脆装死地躺平,无力地摆摆手,喘着粗气,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了。

&ep;&ep;霍玉山冷眼看着他,毫不留情地将霍晁踹走,又转身看向沙地正中央的少年。

&ep;&ep;那少年身着玄红二色劲装,身形矫健挺拔,比其余人都高出半分来,他眉眼深邃,丰神俊朗,通身泛着淡淡贵气,一双浓眉斜飞入鬓,眼眸却是黑黝黝的深沉,带着漠然的寒意,瞧得仔细了,更能见他眼眸深处的一点金色。

&ep;&ep;他容貌明艳如画,明明身上还带着少年之气,神色却冷淡得如同塞上冰雪,整个人更是隐隐显露出刀削般的锋芒来。

&ep;&ep;霍玉山前脚还礼貌地冲祁宥点点头,算是全了礼数,后脚却猛地将手中的红缨枪刺了出去。

&ep;&ep;祁宥亦反应极快,后撤半步,侧身躲过,随后左手猛然握住枪身,右手作拳,一记重拳已然落到了霍玉山的身上。

&ep;&ep;他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想要拉开二人的距离。

&ep;&ep;可祁宥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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