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清晨,金灿的阳光像水墨一样从天边洒下来。薛眠闭着眼睛哼唧着翻了个身,昨晚后来两个人闹到大半夜,到这会儿都还腰酸胯疼。他一个觉不够睡,怎么也揭不开眼皮。

&ep;&ep;直到薛小觅的电话打来——“舅舅!你还在睡觉啊?快起床,我马上到了!”

&ep;&ep;薛眠没有表情的原地放空了三秒,突然呲溜一声爬起身:“到了?到哪儿,棠安?”

&ep;&ep;“对啊,”薛小觅在电话那头止不住的兴奋:“费爸爸派的司机八点就接上我了,早餐都是在车里吃的。”

&ep;&ep;薛眠揉着眼皮扭头去看床头柜上的钟,快九点了,要是搁在平时上班,这会儿他早已经站在讲台上开麦说完第一节课。薛眠掀被下床,对着听筒道:“路上注意安全,让司机叔叔开慢点。一会儿舅舅要去看姥爷姥姥,你让司机把你送去费爸爸的别墅,等我回去给你做午饭。”

&ep;&ep;薛小觅商量道:“我能一起去吗舅舅?”

&ep;&ep;薛眠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挤牙膏:“作业做了?”

&ep;&ep;薛小觅摸着后脑勺,没什么底气的打哈哈:“啊……才、才第一天放假,哪有那么快嘛。”

&ep;&ep;“那就安心待家里写,少想着出去玩。”薛眠一边刷牙一边找毛巾:“你费爸爸心软,我可不好糊弄,别以为溜来了棠安就有人罩着你。他要是不听话,我一样打,记住了?”

&ep;&ep;这话说得,狂呢。薛小觅在听筒那头嘻嘻偷笑,咕哝道:“才不信,舅舅敢打爸爸?哼。”

&ep;&ep;薛眠挂断电话,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费南渡一早就出门了,有个朋友专程来云州拜会,但他人在棠安,于是客人就辗转追过来。两方约了喝早茶,没到七点半费南渡就出了门,走之前留了张字条给薛眠,刚刚起床的工夫薛眠已经看过。

&ep;&ep;简单收拾了一下装备,别墅车库里停了两辆车,一辆是薛眠更偏爱一点的越野,一辆是轿跑。车自然是别墅主人准备的,留作薛老师平时出门用。但两辆车无论哪辆,在这偏安一隅的小城都略显高调。薛眠望着车库摆头兴叹,提着只竹篾篮子打的出了门。

&ep;&ep;小城就这么大,无论去哪儿十几二十分钟差不多都能到。薛眠付钱下车,周末的公墓园熙熙攘攘,还是有不少来祭扫的人的。薛眠迈步上山,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来到了父母的墓前。每年清明重阳和祭日除夕都是祭扫先人的日子,但不必每个都来。上次过来是去年的三十除夕夜,今天是二老的祭日,不知怎的,薛眠突然觉得有些话想跟爸妈说说,就买了纸钱鲜花,准备了贡品,提着来了。

&ep;&ep;他把香点燃,拿出贡品一盘一盘摆好,倒了酒,跪在墓前掏出打火机准备烧纸钱。这些流程经历过太多次,已经熟悉到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各有讲头的贡品水果,或是远观足可以以假乱真的纸钱,薛眠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被父母吃到、用到。所谓心意,也许只是活着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安慰在这个星球宇宙里真的有另一个平行世界,而你送去的每一样东西,故人在那里都可以毫厘无损的享受到。

&ep;&ep;只是谁知道呢。

&ep;&ep;“爸,妈,你们尝尝看,这条鱼我改良了口味,是不是比上回的甜口一点?”薛眠一边烧着纸钱,目光穿过呛人的灰烟看向墓碑上的字。他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只是说给他自己听。

&ep;&ep;“你们走的时候爸爸才四十二,妈妈刚四十,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如果现在你们还在,我想总归脸上得有点皱纹了。”薛眠低头咳嗽了几声,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又道:“不过我妈那么漂亮,而且现在市面上的化妆品功效都特别好,能抗衰老,还能除皱祛斑……妈,我会给你买一大堆屯着的,让你慢慢用。”

&ep;&ep;浓烈的火光吞噬着一张张不同颜色的纸币,可任凭它们再多姿色彩,最后都会变成一摊一碰就碎的灰色粉末。薛眠席地而坐在草坪上,带来的酒没倒完,他找出一个多余的纸杯子,给自己斟了一口的量,道:“爸,我现在能喝酒也会抽烟,跟你那会儿一样。但我酒量不行,比不过你,抽烟也不上瘾,没事了才吸一根。”对着墓碑抬了抬手:“爸,这杯敬你。”

&ep;&ep;湖乡小城,山明水秀。车子一路往东行驶,很快到了地方。费南渡推门下车,老周也跟着下来,路上问:“费总,一会儿接到薛眠后,您是直接回云州吗?”

&ep;&ep;费南渡抬表看了眼时间:“陪小觅吃完饭再走吧。”

&ep;&ep;薛家父母的墓地费南渡来过几次,除了第一回的时候到墓前上过香磕过头,后来薛眠就没让他再跟着一起,只让在山下等他,说是爬山累人,他也待不了多久,就不麻烦了。

&ep;&ep;但费南渡猜得到薛眠心思。他是想有点跟父母独处的时间,所以哪怕那个旁观的人是费南渡,他也会多少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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