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天斜暮晚,杳杳孤鸿里,殷晴醒来。

&ep;&ep;燕归坐在窗台,一支笛玉横在唇边,一首《求凰》吹得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ep;&ep;小弦窗外的雨下了许久还未停,放眼望去,无不是水天烟波,杳霭流玉,遥远的天幕似被天公作笔,泼了层雾蒙蒙的鸭蛋青。

&ep;&ep;两人还闹着别扭,谁也没理会谁。

&ep;&ep;总归无话。

&ep;&ep;殷晴见自己一觉醒了莫名转了个地儿,也未多问,肚子咕叽一声,腹中饥肠辘辘,便欲下楼觅些吃食,她方才起身将门推开一道缝,倚在窗边的少年便抬手,落了两字:“站住。”

&ep;&ep;殷晴才不想听他讲话。

&ep;&ep;后边话音未落,她耳畔忽地掠来一道风波横流,一丝幽寒森冷之气擦过她的发,将门“嘭!”一声,一击叩紧。

&ep;&ep;“燕不恕!”殷晴跺脚回头。

&ep;&ep;“谁准你一人走了?”笛子在手心打个转,燕归从窗台跃下,不悦至极。

&ep;&ep;三两步行至她面前,站定,垂眸看她:“去哪?”

&ep;&ep;“我饿。”

&ep;&ep;燕归一字不发,拉着她便往下。

&ep;&ep;殷晴不干,偏一双手被他扣得死紧,扯也扯不动,挣也挣不开,也就顺着少年一路转去了二楼堂厅。

&ep;&ep;燕归将银锭往桌上一甩,小二眉开眼笑往上迎,招呼着两人:“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ep;&ep;“问她。”少年偏一偏眼,睨着她。

&ep;&ep;“姑娘可有喜欢的?”

&ep;&ep;殷晴心底闷闷的,似憋着一股气,气他总是不由分说,我行我素的举动,任肚子咕咕叫也不张嘴。

&ep;&ep;小二是个人精,见惯了天南地北的来客,将两人这暗流涌动也全当作了小鸳鸯间的别扭,立马堆个笑来打圆场:“听这位小公子的口音,两位怕是外地人,不若尝尝本店招牌藕粉丸子?二位或是不晓,这藕粉丸子,乃是当年沁水公主修筑临水畔时所带宫中御厨,结以江南风土人情,时令之物所做——以新鲜莲藕捣碎浆磨,制成外皮,再以枇杷、芝麻、梅子、桃酥、花生为馅,封口搓圆,末以沸水煮熟,再洒几许桂花碎,入口软糯清润,沁甜可口,深得女儿家喜爱,姑娘不若尝尝?”

&ep;&ep;殷晴本就饿,又听小二这一番绘声绘色的形容,心底食指大动,就要点下头来,暗自忖度着:我做什么要与自个儿肚子过不去,再气也要吃饱了过后说。

&ep;&ep;她将要开口,小二又喜气洋洋接话道:“再者,藕和偶谐音,搓成圆子,寓意佳偶成双,团团圆圆,与两位正巧相配。”

&ep;&ep;殷晴瞟了眼燕归,一下闭了嘴。

&ep;&ep;燕归听得受用,下巴一点:“来两碗。”

&ep;&ep;“好嘞!”小二笑着收下银钱,转而出门备餐。

&ep;&ep;眼前房中又只剩两人,左右无言,窗外雨声稀落,江上雨井烟垣,他偏头瞧着她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少年气盛,沉不下心,燕归先开口道:“还生我气?”

&ep;&ep;“你这么神通广大,指不定一觉醒来就被你撇在何处了,我哪敢惹你。”殷晴瓮声瓮气,看也不看他。

&ep;&ep;“不敢?”燕归乐得一笑:“我看你是胆子大得很,这般牙尖嘴利竟叫不敢了。”

&ep;&ep;燕归抬手,执过她的下颌,强行将殷晴的脸扳正看向他,他望着她那双垂下的眼,默了会子,问:“你气什么。”

&ep;&ep;不是个问句,燕归只想说,他一退再退,也未对昆仑那伙人发难,她到底有何好气的?不过是随他回苗疆走一遭罢了,难道是他还对她不够好么?她竟是这般不愿。

&ep;&ep;“你明明知道。”殷晴嘴巴一翘,嘟嘟囔囔。

&ep;&ep;——知道她想随那些个师兄弟们离去而他不应允么?

&ep;&ep;额头青筋一跳,燕归张了口,欲脱口而出。

&ep;&ep;话到了嘴边又想着方才夜止所言,是了,他明明有法子的,只消他悄无声息布下魂蛊,以《招魂》《引魄》曲御之,她便是再有异心也不过任他摆布,何须再听她不情不愿的话——他负气一想。

&ep;&ep;但是一路行来,至此刻,他却再下不了手。

&ep;&ep;昨儿在雨里站那半宿,他想了许多,最多是想殷晴所说:“你岂不知晓我的心意,就不能再等等么?”

&ep;&ep;等。他如今犹豫不决,难道不是想等她一句心甘情愿么?

&ep;&ep;可是,他要等多久,又能否等到?燕归在心里腹悱。

&ep;&ep;他自知殷晴心性纯善,可一旦这份照拂了他的良善之心落在旁人身上分毫,那这“善”便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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