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卫孟喜终于知道夏有富为啥会有那样的表情了,这样的居住环境,压根就不是“工程师”该有的!

&ep;&ep;虽然跟心理预期不一样,但卫孟喜也没失望,她来做随矿家属,又不是来享福,只要手艺没丢,上辈子能当“暴发户”,这辈子也不会太差。

&ep;&ep;“小同志你好,请问陆广全是住这儿吗?”

&ep;&ep;小伙子抬头,木愣愣地点点头,“你们是……”

&ep;&ep;“这陆广全婆姨,带娃娃来探亲,他人呢?”夏有富大叔有点着急地问,这一圈也不好找,毕竟矿上这么多工人,他不可能所有人的宿舍号都能记住,一路找一路问,饭点让工友替班也不好。

&ep;&ep;卫孟喜赶紧谢过他,让他先去忙自个儿的,心想这么热心肠的好人,以后有机会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ep;&ep;小伙子叫刘利民,卫孟喜是知道的,因为上辈子她来煤矿的时候就是他全程帮忙奔走,包括向单位申请补偿,堵领导的门讨要孤儿寡母生活费,甚至上后山盖小窝棚,平时歇班就去小饭馆帮忙洗洗刷刷。

&ep;&ep;可惜后来娶的老婆……怎么说呢,如果不结那次婚,小伙子的人生会不一样。

&ep;&ep;再见到熟人,卫孟喜发自真心的笑,“你好。”

&ep;&ep;刘利民局促地起身,赶紧提起水壶,但宿舍条件有限,也没杯子,他只能拿出一个漱口用的搪瓷杯,上头还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最高指示,“是广全哥的。”

&ep;&ep;几个崽崽可兴奋坏了,这宿舍虽然阴暗潮湿,还有一股子臭汗味,但这可是“城里”,是爸爸的味道,是有爸爸的地方哦。

&ep;&ep;卫孟喜打量宿舍,是真的很小。煤矿上的工作,除非级别很高的领导层,不然都是三班倒,一个班得在井下待八个小时,要是遇上生产旺季或者人手不够的时节,那可是十几个小时。好容易躲过了渗水、冒顶、瓦斯泄漏等各种生命危险上来,也只能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ep;&ep;崽崽们以为有楼房就是城里,其实这也是乡下,只不过是衣食住行齐全的大农村罢了。工人们基本都是一个人在这儿,工资得省着寄回家给妻儿,压根不舍得出去花销,这日子的苦闷可想而知。

&ep;&ep;所以,陆广全的床上别的没有,就是有很多书。

&ep;&ep;除了基本的地球物理学、水文学、环境学、采矿工程、工程力学等大学时期的教材外,还有很多外文的。

&ep;&ep;为了把生意做大,到国外开饭店,卫孟喜也曾跟风学过几年英语,当然虽然最后也没出去开,但为了学外语也交了几个外国朋友,其中有一个是德国来的理工科留学生。

&ep;&ep;陆广全床尾那本蓝底白字的外文书,她好像看见那个留学生拿过,听说成书于七十年代,但里面涉及的机械工程自动化、测控技术……这些很新颖的词汇,直到很多年后都奉若圭臬。

&ep;&ep;她很震惊。

&ep;&ep;按理来说,这些技术目前还是世界领先的,陆广全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怎么会知道呢?

&ep;&ep;刘利民急忙说:“嫂子你别担心,广全哥挖煤只是暂时的,以后他一定会重新做回工程师,他……他从没放弃学习,真的。”

&ep;&ep;卫孟喜心头一动,当初相亲的时候他确实是工程师,她还见过他的工作证,这几年村里也一直在传说他是工程师,可眼前所见的居住环境和夏有富的态度,又跟他的“身份”对不上,莫非……

&ep;&ep;刘利民却误会了,以为她生气,一咬牙,“嫂子,其实广全哥一直没给家里说,是不想你们担心,他自从……那事以后,就一直在咱们采煤二队三班。”

&ep;&ep;卫孟喜没猜错,陆广全现在还真不是工程师了。当年他以全省第三,全市第一的高中毕业成绩被特招进金水煤矿,要不是全国高校停止招生,绝对是妥妥的名牌大学生!

&ep;&ep;这样的天资进来,确实是当作工程师苗子培养的,78年还被矿上推荐去念工农兵大学,可惜那年十月这种上大学的方式戛然而止,他的学历就一直停留在高中。

&ep;&ep;“广全哥从没后悔跟你结婚,只是……哎呀,有些事还是得广全哥跟你说才行,反正他即使被弄井下改造,也没后悔跟你结婚。”小伙子脸涨得通红,看得出来非常维护陆广全。

&ep;&ep;卫孟喜觉得,自己提前来到金水矿,看见的似乎是另一个陆广全。

&ep;&ep;上辈子,工友们都说他是个好人,连带着对她也格外照顾,可具体怎么好,他们又不愿多提,尤其是提起他上工农兵大学这段,几乎所有人都惋惜,沉默。

&ep;&ep;这一次,他还是个好人,甚至听刘利民的意思,陆广全是因为跟她结婚才被撸了工程师职务的?

&ep;&ep;这背后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故事!而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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