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空被火焰点燃。

平二狗蛋幼小的身躯松松垮垮地披着一身成人尺寸的短t衫。他坐在握着鱼竿昏睡的安伯身边,抱着一册沾满油污的废纸簿。

在钓台上不一定钓得到鱼,但钓台是欣赏海门港湾美景的绝佳地点。

特别是朔光号回航这天,大夏的经济首脑们从日出起就在海岸边翘首以盼。

二狗蛋闲来无事就喜欢看那些官员们身着的盛装,喜欢把他们的每一套服饰都画在自己的废纸簿上。

从日出到日落,他把钓台下的所有官员都画了个遍,可朔光号仍未现出身影。

期间,一辆急救车行驶到海岸边,加入了等待的行列。

接着是数辆迎宾轿车。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五个钟头。

荒芜的大海全是水,陡然出现的船只因此格外惹眼。

二狗蛋轻扯着安伯的蓑衣,指向钓台不远处的海岸线。

“爷爷,那里有船1

一艘通体漆黑的轮船在海面上跟随浪潮亦步亦趋,最终在港口靠岸。

“哦哟,”安伯睁开低垂的眼睑,“那可不是朔光号……救生用的备船么?”

轮船甲板上的乘客们穿着风格迥异的华丽服饰,让二狗蛋大开眼界。

在乘客中,一头金色长发的娜塔莉亚立即成为海门港湾的瞩目焦点。

二狗蛋拿起炭笔,在废纸簿上寥寥几笔勾勒出她优雅的轮廓。

黑色缎面的礼裙包裹住娜塔莉亚纤细高挑的美好身材,再加上女性特有的矜持仪态,举手投足都是二狗蛋想要描摹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海风扬起厚重的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

微卷的金色长发闪耀着如丝光泽,随风飞舞。

石膏像般凝重的脸庞精致而小巧。

二狗蛋的笔尖迅速捕捉到女郎此刻哀伤的神态。和住在他们老平家隔壁,刚刚没了爹的小翠一样,娜塔莉亚身边围绕着乌黑压抑的氛围。

“唉,今年的朔光号不太平埃”安伯感叹着收回了钓鱼钩,钩子上最后一块鱼诱早已被狡猾的海鱼叼走。

“刚刚我好像看到平津回来了,”安伯收辍着钓具,不经意地提醒着二狗蛋,“我老眼昏花,没看错吧?”

要不是被安伯点醒,二狗蛋恐怕会完全沉浸在娜塔莉亚夺目的光芒中,忘掉每年的这天,他来海湾守望的原因。

目光从美人身上移开,打量着其他依次从客梯上走下的乘客,二狗蛋果然发现了灰头土脸,一身颓废的阿津。

“大哥居然回来了?1他一脸的惊喜。

阿津抬起头环顾着故乡的港湾,三分亲切,七分迷茫。不远处的钓台上,二狗蛋挥舞着手中的废纸簿,呼唤着阿津的名字,一对久未蒙面的兄弟相对而视。

他没有扬起嘴角对二狗蛋微笑。过去的十几个小时耗尽了他的心力。

二狗蛋麻利地从钓台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冲到阿津怀中。

“大哥,这几年你一句话都没捎回来,我们大家都想死你了1

二狗蛋像八爪鱼一样死死黏住阿津,冒着鼻涕泡的纯真笑脸给阿津带来了片刻安慰。他暂且忘掉眼前的愁云惨雾,和二狗蛋开心地亲亲抱抱举高高。

“连话费都舍不得充值,你在外面打工一定攒了不少私房钱吧?”二狗蛋一句无心的话让阿津突然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阿津,二狗蛋才发觉这肯定不是一个年轻有为,衣锦还乡的大人该有的样子。

而且,阿津身上的贫穷气息甚至变得比离开时还要酸。

二狗蛋满脸的惊喜霎时间转变为焦虑。

大哥这……是要回来和我们抢饭吃的节奏吗?

“这是阿津你之前提到过的弟弟吗?”着黑裙的金发美女不知不觉间走近两兄弟,“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是的,他叫平二……”穷人家的小孩子,若不是出人头地,连一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

“……他是我二弟。”阿津闭上了嘴巴。

“真幸福埃”娜塔莉亚抚摸着二狗蛋毛茸茸的头顶,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天真眼神是注入她内心的一剂良药。

而她美丽的双眼间,满是小孩子理解不了的灰色阴影。

“纳斯尔女士,请您到这边来,居老先生已经在车内等候您多时了。”负责迎宾的侍者提醒着娜塔莉亚,她已经在岸边耽搁了太久。

“一会儿见。”娜塔莉亚换上往日优雅端庄的面具,向阿津和二狗蛋作别,融入身后的人山人海。

二狗蛋望着她离去的迷人背影,一脸羞涩:“大哥,你认识刚才那个美女姐姐吗?她叫什么名字?”

“介绍给我认识吧?”

阿津轻轻敲了下二狗蛋的额头,一脸苦笑:“她已经结婚了。”

二狗蛋追寻着娜塔莉亚的身影,看到她坐上了早先就停在港口附近,装饰着白色花圈的送灵车。

二狗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判断,“她嫁给了那个丧告漫天飞的家伙?”

居远的死讯,连同朔光号发生意外的消息,在傍晚时分于大夏湾区不胫而走。

娜塔莉亚·纳斯尔,作为居氏家庭的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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