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身后是景太太格外响亮的质疑声。

&ep;&ep;“景煜屹!”

&ep;&ep;“你干什么去?”

&ep;&ep;他回头,轻描淡写地答。

&ep;&ep;“有东西落下边儿了。”

&ep;&ep;-

&ep;&ep;冬雾厚重,在早晨的天色中染上层层浓稠的白色气团。

&ep;&ep;完璧如搓搓手,从医院的侧梯下来,直通后楼的小花园。

&ep;&ep;入冬以来,德爱医院的花园就无人打理了。

&ep;&ep;在春夏里花团锦簇的小天地,此刻只剩下荒芜和杂乱。

&ep;&ep;昨夜下过的这场暴雨,无疑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激战。花园处处身受重伤,本就衰败的花草树木,全都焉嗒嗒地垂着头。

&ep;&ep;空气中是雨后清新的泥土味儿,说不上好闻。

&ep;&ep;见着这样的萧条景色,完璧如惆怅的心情更甚。

&ep;&ep;她与面前的草木无声对望,也跟着垂头丧气起来。

&ep;&ep;她有心在外面多晃荡一会儿,绕着这不大不小的花园里散步。

&ep;&ep;竟然意外在灰暗的枯枝败叶之中,看到一抹鲜亮的嫩黄。

&ep;&ep;她踮着脚走近,冷而肃清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洁清香,瞬间染透身心——

&ep;&ep;一枝冷艳腊梅傲然开放在败景之中。

&ep;&ep;竟然真如护士姐姐所说。

&ep;&ep;点点惊喜撞向完璧如心头,她欣然踏着松泥继续探去。

&ep;&ep;雨后土地潮湿,她的思绪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占据,脚步自然没有刚刚那么小心翼翼。

&ep;&ep;猝不及防便踩空打滑。

&ep;&ep;“诶——”

&ep;&ep;完璧如边晃着身子,边张开双臂稳住重心。

&ep;&ep;手忙脚乱的瞬间,一双手却突然支在她的腋窝处。

&ep;&ep;侧头看去,景煜屹的浓眉在周遭雾色中格外惹眼。

&ep;&ep;就这么借着她张开双臂的姿势,男人轻而易举把她举起。

&ep;&ep;片刻之后,安稳落地。

&ep;&ep;兴许是浓白雾色柔和了景煜屹的凛然气质,完璧如重新站稳之后,笑着望向他。

&ep;&ep;她没问怎么能在这遇见他,也没为他略有逾矩的举措而扭捏。

&ep;&ep;甚至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只是兴奋地指向指头那清雅的嫩黄花瓣,很自然地开口,“看,真的是腊梅诶!”

&ep;&ep;她待人一向如此,热情单纯,又有些自来熟。

&ep;&ep;见过几面的景煜屹,显然已经被她划分到了朋友的行列之中。

&ep;&ep;男人没有接她的话。

&ep;&ep;只是顺着她刚刚手指的方向,半敛眉目凝了许久。

&ep;&ep;视线中,完璧如就这么站在他跟前。

&ep;&ep;女孩今天没化妆,应该只涂了一层淡粉色的润唇膏。鼻尖和下巴已经冻得通红,在瓷白小脸上分外明显。

&ep;&ep;她慢吞吞往前迈步,头上那颗饱满蓬松的丸子也跟着缓慢移动。

&ep;&ep;脖子上柔软的毛绒围巾因她仰头的动作而变得松散,一头摇摇欲坠,几欲跌到地上。

&ep;&ep;景煜屹长指一伸,默不作声拎起围巾一角,拍拍并未沾染其上的泥尘,自然又随意地重新搭在她肩膀上。

&ep;&ep;完璧如浑然不觉。

&ep;&ep;她全神贯注眼下的动作,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腊梅的花瓣。

&ep;&ep;一举一动轻柔到极致,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这份天地间的绝色。

&ep;&ep;事实上,完璧如那娇俏身子就已经把腊梅挡了个大半。

&ep;&ep;除她一个清丽背影,景煜屹什么也看不到。

&ep;&ep;但那天早上。

&ep;&ep;他偏偏一言不发,站在完璧如身后,陪着看了许久。

&ep;&ep;-

&ep;&ep;完璧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景煜屹带上来的。

&ep;&ep;当她坐在秦炅直和梅佳卉面前,这才懵懵懂懂弄清楚其中的因果。

&ep;&ep;原来今天来的客人,是他们啊。

&ep;&ep;“这就是住在秦家的小丫头?模样可真靓!”

&ep;&ep;梅佳卉端坐在对面沙发上,皮草披肩搭配长款旗袍,看上去古典又摩登。

&ep;&ep;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打眼望过去,不由在心中感叹这位富太太的绝尘美貌。

&ep;&ep;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和气,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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