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许连琅看着久久垂下头的路介明,担心他被吓坏了,抬手顺势去揉了他的头。

&ep;&ep;这是她惯常对亲弟弟做的动作,今个儿同样的动作,不同的对象,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ep;&ep;七皇子的发很软,手掌之下,痒痒的软软的。

&ep;&ep;她持续着这样的动作,轻声说了一句:“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ep;&ep;风势突然大了起来,路介明的额发挡了视线,这句话随着风一起灌入耳间。

&ep;&ep;太耳熟,太刺耳!

&ep;&ep;他倏尔清醒起来,这话不知道多少人跟他说过,到头来,不过都是为了哄骗他接近他来探求有没有利益可得。

&ep;&ep;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戒备与防备,每个来到他身边的宫人,都说过这几句。

&ep;&ep;在他来行宫的这两年间,这句话被形形色色的人说过无数遍,他们不但做不到,还要在离开前狠狠地让他“委屈”一下。

&ep;&ep;他心中藏着气,躲开许连琅的触碰,一开口,满是刺,“母妃教训儿子,算什么委屈。”

&ep;&ep;许连琅被噎了回去,皱着眉头低头瞧这他。

&ep;&ep;半大小子的模样,面上布满阴鸷。

&ep;&ep;她结实挨了两下打,他可不止被打了两回。

&ep;&ep;她心疼他,便想顺着他,“是婢子言错了,还望殿下恕罪。”

&ep;&ep;尊称一用上,许连琅说不出的不自在。

&ep;&ep;她没有真的在宫里伺候过,进行宫前,跟着学了一月的规矩,依然对宫中诸多称呼存着几分别扭。

&ep;&ep;刚刚情急之下,忘记用了尊称,展现的也真的是最直白的关怀。

&ep;&ep;现在尊称一上,整个人儿都显得虚情假意起来。

&ep;&ep;但这种别扭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刻,她记忆中的曾给过她期许与希望的孩子,完全变了样子。

&ep;&ep;他带着引而不发的愤怒,带着眼底风雨欲来的烦躁,用一种很缓慢的调子,甚至可以说是轻快的语气,向她描绘着:“上个来耸云阁伺候的婢子,在这里呆了一月有余,终日勤恳,侍奉母妃妥帖,结果临走前,却拿走了母妃仅剩的碧玉玛瑙簪。”

&ep;&ep;他稍微眯了眯眼睛,似是在慢慢回忆。

&ep;&ep;许连琅困惑,诧异于他这话题的转变,复而又突然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ep;&ep;她咬唇,急于表明:“我定不会做这等事……”

&ep;&ep;话语没说完,就又被打断。

&ep;&ep;“她寻了个好差事,据说是去宫中伺候哪位娘娘,后来东窗事发,挨了五十大板,直接残了一条腿。”

&ep;&ep;“那位娘娘哪里肯用个残废,皇宫没她容身之地,行宫也不养废人,早早送出宫去,有罪之身,落不得什么好。”

&ep;&ep;“听说没药医治,伤口流脓烂了,连这个夏天都没能熬过来。”

&ep;&ep;气氛瞬间凝滞。

&ep;&ep;面前的孩子脸上稚气未脱,声音还带着孩子特有的尖细童声,可说出的话却满是敲打警告之意。

&ep;&ep;与昨夜那个因为雷雨天而瑟瑟发抖的孩子,判若两人。

&ep;&ep;许连琅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更心惊于他们母子二人曾受过这种欺骗。

&ep;&ep;她来之初,曾细致打扫过耸云阁的主殿,她记得清楚,容嫔衣橱、妆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ep;&ep;容嫔惯常用木簪束发,一身素衣,穿得花纹都开了线。

&ep;&ep;就是在这样艰难处境中的母子,还曾被信任的宫人欺骗。

&ep;&ep;许连琅错开路介明的目光,她想,与那碧玉玛瑙簪一并丢掉的,还有皇子对于身边人的信任。

&ep;&ep;她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被容嫔扇到的脸颊还带着火辣辣的疼,风刮在她脸上,那些痛感像是一并带走了。

&ep;&ep;但她好冷,太冷了。

&ep;&ep;她想要伸手去牵路介明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她脑子转不开,只觉得他攥的那么用力,手指疼不疼。

&ep;&ep;后知后觉,又开始慌乱。

&ep;&ep;她要做些什么,她以后要如何做,才能换得皇子的信任。

&ep;&ep;容嫔的哭喊声越发大,殿门被砸地“哐哐”响,路介明望了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快步朝正殿走去。

&ep;&ep;他左脚跛着,步伐却坚定,单薄背影像是在告诉她,让她别白费力气了,她进不来他的生活,他排斥极了她。

&ep;&ep;当夜,许连琅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守着那三床被子,又梦到了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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