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开口发问,像是宣判的时刻终于来临,贤嫔吐出一口浊气,忙诚惶诚恐道:“没,没有。没有碰到许姑娘。陛下,她离我很远的。”

&ep;&ep;路介明鹰集一般锐利的目光游走在她身上,他支着下巴,鼻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之后便又是长久的沉默。

&ep;&ep;像是他在乎的事只有这一件。

&ep;&ep;贤嫔却已经被这样的沉默折磨的受不住了,她磕头叩首一遍遍的说自己是急火攻心,失心疯了犯了大错,求陛下饶恕她无心之失。

&ep;&ep;路介明冷眼看她这动作,想来宫里的女人求饶时都是会这样的,以退为进,磕破了额头来试图得他怜悯宽恕。

&ep;&ep;那也不过只是额头上的一点血,膝盖上的一点凉,怎敌许连琅鬼门关走了又回来。

&ep;&ep;“朕的大忌,你们总是能够精准撞上来。”

&ep;&ep;他幽幽叹出一口气,似是无奈似是怜悯,这样的口吻总能让女人自以为是的还残存几丝柔情。

&ep;&ep;贤嫔自然也嗅出了这与众不同的意味,但蓦然抬头去看,一眼就望进了男人陌生而全然厌弃的眼中,他的杀意已经攀上了眉间。

&ep;&ep;贤嫔心头大骇,手脚并用向后爬行了几步,她抖的不成样子,“陛下,陛下,求您想想十七爷,留我们母子一条命吧,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ep;&ep;提及小十七,路介明周身寒意又森严了几分,“若是小十七还在,你这个人连带着这个孩子,哪里会入得了朕的眼。”

&ep;&ep;他太阳穴又是习惯性的抽疼,他闭上了眼,眼前便都是那张年轻的面孔,他这一辈子,受到的恩惠,受到的恩情,无外乎都是许连琅给他的,若再勉勉强强算上一个,就是小十七了。

&ep;&ep;他唇角掀起一抹讥笑,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遍布了红血丝,他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这是最后一次,朕给你的宽恕了。你好自为之吧。”

&ep;&ep;他语调平缓,语气稀疏,似与平日无甚区别,贤嫔却完全软了腿脚,她知道,十七爷的死能给他们母子的庇护也就到了这里了。

&ep;&ep;……

&ep;&ep;张成奉旨前往乾清宫西厢阁时,领路的小太监特意叮嘱了让他放轻放慢步子,省得吵到了主殿的那一位。

&ep;&ep;张成便问主殿里住着的是哪位,堂堂一国之君,都为这人蜗居到了西厢阁,他六年前待路介明登上皇位后,就彻底告老还乡了。

&ep;&ep;是真的告老还乡了,路介明也体谅他年老,特意为他在故乡处搭建了一处宅子,闲云野鹤,实在自在。

&ep;&ep;朝堂之上这几年发生的事,张成并不知晓,期间几次往返,也多半是因为路介明那闹死闹活的一遍遍折腾。

&ep;&ep;小太监听他这样调笑,“嘘”了一声,“奴才哪里敢置喙主子,只知道是为大人物,不能招惹的。”

&ep;&ep;张成笑出声,“大人物?咱这位皇帝啊,能让他这么对待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了。”

&ep;&ep;这样说着,西厢阁已经就在面前,他笑脸盈盈的与小太监告辞,顺道从他手里接过了酒壶。

&ep;&ep;暗影斜窗照,西厢阁上的长榻上,路介明已经盘腿落座,他头发披散着,发尾还在滴着水。

&ep;&ep;刚刚沐浴过的那张脸蒙上了一层水汽,让他的五官也变得模糊起来,连他气恼的情绪都钝化了些许。

&ep;&ep;他整个人显的过分柔和了。

&ep;&ep;张成这几年躬身行农事,在田庄里自娱自乐,黑了不少,身子骨却更硬朗了,周围转了一圈脑袋,见旁侧没有下人伺候,他便也就不把自己当臣子了,直接脱了鞋袜,与他隔着方桌对视而坐。

&ep;&ep;“那小太监说,你这乾清宫住着一个大人物,都把你挤到乾清宫了,谁啊?”

&ep;&ep;他将酒壶放在方桌上,自顾自的拿起两个杯子,将路介明杯中的浓茶倒掉,盛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ep;&ep;路介明缓缓挑起尖削的下巴,唇角扬起,“灯火灭了,阿琅刚刚睡了,我们小声一点。”

&ep;&ep;“哼,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没道理要给小辈腾清净。”张成虽是这样说着,眼中的兴奋跃然而上,他与路介明面前的酒杯碰杯,“多大的喜事啊,这杯你一定喝。”

&ep;&ep;路介明微耸了一整天而不得松懈的肩膀,终于有了放松的趋势,他捏起那杯酒,仰头,一滴不剩。

&ep;&ep;“喜事,大喜事。”

&ep;&ep;他重复这句话,眉宇之间的疲惫消散了些许,光是提及她,他就心情大好。

&ep;&ep;张成用眼偷瞥他,话语间的揶揄毫不掩饰,“等了六年,真的等到了,尽快成婚吧,咱大燕啊,就少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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