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个年岁的男孩子都觉多。

&ep;&ep;许连琅家里的亲弟弟许连珀比路介明小两岁,用阿娘的话来说,整日里睡的像头猪,天塌下来都不带醒的。

&ep;&ep;爹也说,男孩子长个子总是睡的沉。

&ep;&ep;于是乎,许连琅大半夜摸进了偏殿。

&ep;&ep;她在外面褪掉了鞋袜,光着脚尽量不搞出声响,怀里揣着一堆今日从陈嬷嬷那里讨要来的药瓶。

&ep;&ep;按照七皇子如今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他上药的,所以她得偷着来。

&ep;&ep;她轻手轻脚到了床边,路介明平躺睡着,鼻息平稳,他睡相很好,手蜷在被子外面,手指抓住了被子的边。

&ep;&ep;是个很乖的又没什么安全感的睡姿。

&ep;&ep;他身上的被子小了些,盖不住他开始疯长的身子,整双脚都露在外面,脚趾被冻的发红。

&ep;&ep;在他的脚旁,叠放着一床崭新绵软的被子,那是许连琅要来的三床被子之一,白日的时候她就叠好了放在这里。

&ep;&ep;但路介明压根视而不见,冻成这样,也不愿意盖。

&ep;&ep;许连琅瘪嘴,心里小小抱怨孩子太难安抚,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极了。

&ep;&ep;她点燃了一盏油灯,慢慢掀开了路介明身上的被子。

&ep;&ep;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伤在了手臂,后背,还有左脚。

&ep;&ep;手臂上的是鞭伤,容嫔爱玩鞭,枕边总爱放着细鞭,到了行宫依然有这样的习惯,这次就拿来伤了路介明。容嫔懊恼不已,将那鞭子剪烂焚烧以免还有下次。

&ep;&ep;许连琅无比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会比容嫔更爱路介明的人,所以伤在儿身,痛在母心,容嫔已然难过内疚,哪里还能再多苛责。

&ep;&ep;手臂上的伤有些骇人,细鞭抽在身上皮肉翻开,直接出了血,幸好现在天气凉了,不至于发脓,许连琅上好了药,又细细包扎好。

&ep;&ep;左脚腕还微微有些肿,许连琅伸手探了探,已经不太严重,但她还是伸手抠了一大块药膏,先在手心捂热,才去摸他的脚踝。

&ep;&ep;男孩子的脚踝细的很,她粗略比了比,觉得自己一手就可以环住。

&ep;&ep;脚暴露在冷空气中,触手一摸,尽是凉的,许连琅将他身上盖着这个又小又破的被子扔到了脚下,拽了她带来的被子包住他。

&ep;&ep;绵软的被子裹住全身,许是终于舒坦了,他蜷曲的手指慢慢舒展,而后,突然抓住了许连琅的袖子。

&ep;&ep;睡梦中的呓语,小声唤了句,“娘亲……”

&ep;&ep;不是“母妃”,而是“娘亲”。

&ep;&ep;他分不清人,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容嫔正盛宠,他也是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伺候的宫人光守夜的都有五个,但母妃依然不放心,总是亲自守他守到他入睡。当年就是这般,母妃怕他冷,轻轻给他换上再厚一些的绸被。

&ep;&ep;许连琅弯下腰去看他,没错过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泪珠,泪珠埋进发间,消失不见。

&ep;&ep;就像是他故作的坚强,只敢在这样的深夜梦中悄悄探头,而后更深的藏匿。

&ep;&ep;许连琅轻声,“介明乖,娘亲在。”

&ep;&ep;她本想安抚一下他,好继续给他上药,但没想到这个外表及其坚硬的男孩子突然就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毛绒绒的脑袋蹭了又蹭,“娘亲,我乖。”

&ep;&ep;“我乖的话,你能不能好起来。我怕。”

&ep;&ep;许连琅突然就僵住了,她抚摸着他的肩胛骨,尽量放柔自己的生声音,“介明,以后不会怕了,我来了我来了。”

&ep;&ep;路介明缩在她膝盖上,疏而翘的睫毛轻颤,他努力挣扎醒来,但身不由己,却又陷入更深沉的梦境中。

&ep;&ep;白日里,容嫔当她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跟她谈及了这两年来他们母子之间的诸多事,她谈及最多的便是,路介明不愿意亲近她了。

&ep;&ep;许连琅不解,那日容嫔突然疯癫,路介明跪在她面前的那句“母妃,你还有我”,明明是无尽爱护的。

&ep;&ep;容嫔叹气,说:“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来我跟前,他还是嫌弃我了,也厌恶我了,连琅,他一直都不肯与我一桌吃饭的。”

&ep;&ep;许连琅来的不久,很多事她看不透。但若换个角色尝试感同身受,她的娘亲对她无厘头的打骂,她怕是也会敬而远之。

&ep;&ep;路介明小她六岁,孩子心性,更会下意识趋利避害,对容嫔他怎么可能不有怨念呢。

&ep;&ep;所以她原以为,路介明对容嫔是怨的,怨她不管不顾,怨他连累自己,更怨他神志不清将那些成人世界里的伤痛加在他身上。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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