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就差一寸,就要狠狠刺进。

&ep;&ep;许连琅听到了自己惊恐至极的声音,“路介明,你疯了!”

&ep;&ep;那匕首顿在空中,犹豫了一瞬,便又要扎刺进去。

&ep;&ep;“路介明,你好可怕。”

&ep;&ep;空气像是被暂停,这一句话细微悠长,明明是哀叹至极,传到路介明耳中却炸如惊雷。

&ep;&ep;“轰”的一声,炸的他肝胆俱裂。

&ep;&ep;匕首应声而落,清脆一响,他想狡辩,嘴角嗫嚅,下巴都在抖。

&ep;&ep;但他根本无从狡辩。

&ep;&ep;他已经坏到骨子里了,没救了。

&ep;&ep;就在刚刚,他还在想,若是也将许连琅杀了,她是不是就会永远属于我。

&ep;&ep;他厌恶极了自己。

&ep;&ep;第30章我这样的人也有心&ep;我这样的人,原来真……

&ep;&ep;李日抱着脑袋跪爬在了船上甲板,脸贴在甲板上,木屑沾在青紫交加的脸上,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冻的,整张脸皮都在抖。

&ep;&ep;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他整个人涕泪纵流。

&ep;&ep;今天晚上的遭遇千钧一发,背后的少年让他毛骨悚然,只要许连琅再晚来一点,他必死无疑。

&ep;&ep;他本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却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暴虐。

&ep;&ep;路介明不由分说,甚至于懒得等他睡着放松警惕,直接拿着匕首闯进来,脚上的力道太大,直接踹在他的肋骨上。

&ep;&ep;当即他就被呛出了两口血,少年本来清越的声线十分悦耳,在今夜,低沉暗怒比厉鬼还要凶,他扯着他的头发,嘴角甚至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李日公公,现在说不出话来了?白天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

&ep;&ep;“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一而再再三的挑衅我。”少年幽深的眸子里是不见天日的黑,那股黑完全笼罩住他的全身。

&ep;&ep;“她怎么能离开我呢,她凭什么离开我呢。”他自顾自的说着,每说一句情绪就更加崩溃,最后嗓子沙哑到了极点,几乎是怒吼了出来,“是她,先招惹我的,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啊!”

&ep;&ep;李日甚至于听到了他莫大的委屈,少年的委屈藏在怒火中,怒火之下尽是无奈。

&ep;&ep;李日咬紧牙,硬是挤出几个字,“你这样的人,根本留不住任何人。你的手上沾满鲜血,我求求你放过她吧,是不是你这把匕首对准的下一个就是她啊。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看你可怜,她只是心太软了。”

&ep;&ep;脖颈被猛然勒紧,李日觉得眼球都快要被挤爆,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幻听一般,他听到少年的叹息。

&ep;&ep;“我这样的人,也有心啊。”

&ep;&ep;一瞬间,他像极了无家可归的犬,那犬被浇成落汤鸡,毛发黏在一起,发亮的眼早就灰白一片,犬失了主人,就连“哼唧”撒娇都没人听了。

&ep;&ep;他喃喃自语,是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语气,“我这样的人,原来真的不配啊。”

&ep;&ep;他突然又想起那个偷盗婢子的话,她说了,他便信了。

&ep;&ep;所以他封闭住了自己,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因为他不配。

&ep;&ep;直到许连琅的出现,他才慢慢明白过来,他是可以的,他或许也值得别人的疼爱,这几月他甚至于是带着讨好的,在求着许连琅不要那么快的收回对他的同情。

&ep;&ep;但现在都变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成了隐形的雷,只差了点燃的那一瞬间,将他炸的魂飞魄散。

&ep;&ep;他无比卑劣,嗜血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于想和许连琅死在一起。

&ep;&ep;这样一切都了结了,这样她就可以永久了守着他了。

&ep;&ep;万生皆苦,他尤其苦。

&ep;&ep;人生本就无可留恋。

&ep;&ep;匕首太过于锋利,他脑子里各种念头在疯狂叫嚣,匕首在手掌中翻飞,刀刃先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那流在船板上的血,都是他的。

&ep;&ep;疼痛让他清醒,他似乎是听到了许连琅的声音,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ep;&ep;手下的身体温热,脖颈的青筋暴露在他眼底,他想,这一刀下去,鲜血喷发,场面一定好看。

&ep;&ep;但然后呢,身体凉了,人僵冷了。

&ep;&ep;如果换成许连琅呢。

&ep;&ep;那一瞬间,他痛苦的整个人都在痉挛。

&ep;&ep;不行的,他舍不得,他那里舍得,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伤到许连琅。

&ep;&ep;然后,他就听到,“路介明,你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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