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冯菁这才发现那团破布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个蜷缩起来的人。那人没有头发,全身黑漆漆,嘴里骂骂咧咧。

&ep;&ep;送饭的人放下碗,捏着鼻子转身离开。

&ep;&ep;冯菁没有心思研究这人为什么会被关在地牢里。毕竟她还有五十两银子要赚。于是她转身往回爬。可走没几步,只听轰隆一阵巨响,前面的通道轰然倒塌。

&ep;&ep;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她无奈又爬回地牢上方。

&ep;&ep;“谁在那儿?”&ep;一个阴惨惨的声音从下面那堆破布中传来。

&ep;&ep;冯菁感到头发根根竖起,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可那人的耳朵相当灵,朝着着冯菁所在的方向叫到:“我知道你在那边!出来!”

&ep;&ep;见冯菁仍不出声,那人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外面的人全喊进来剁了你。”

&ep;&ep;冯菁无路可走,只好跳下来。

&ep;&ep;那人——原来是个很老的女人,双眼不能视,满脸的皱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她说话呼哧带喘,但显然不是疯子,至少暂时不是。

&ep;&ep;“你怎么进来的?”

&ep;&ep;“掉进雪洞,沿着洞中隧道一直走到这里。”

&ep;&ep;“真的!?快!快!你去帮我送一封信!”老人的声音兴奋的抬高,挣的脚上铁链发出阵阵声响。

&ep;&ep;冯菁苦笑一声,道:“塌了,那那通道刚刚塌了。”

&ep;&ep;老人重又跌坐回去,垂头丧气。

&ep;&ep;半晌。

&ep;&ep;“小姑娘,你多大了?”

&ep;&ep;“十九。”

&ep;&ep;“现在外头是什么年月?”

&ep;&ep;“弘安十九年。”

&ep;&ep;“敢孤身上黑驼岭……你什么来头?”

&ep;&ep;冯菁默不作声。

&ep;&ep;老人半天听不到回话,没耐心的大骂道:“难道是个连家门都不敢报的废物吗?”

&ep;&ep;“我的事说来话长。”

&ep;&ep;老人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跺脚烦躁道:“年纪轻轻怎么如此不爽快,话长话短的,你先说来我听听。”

&ep;&ep;冯菁摇头。她的过去都是血做的,窝在心底最深处。要想把那些血变成简单的字,谈何容易。之前对萧让吐露部分实情是不得已需要他的帮忙,可她毕竟不需要每一个人的同情。

&ep;&ep;老人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冯菁也不理她,默默的折腾那条通道。几番无果后,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ep;&ep;老人咧嘴,幸灾乐祸道:“明天一早送饭人一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杀你。”

&ep;&ep;“为什么?”

&ep;&ep;“因为你看见我在这儿,还跟我说过话。”

&ep;&ep;冯菁暗哼一声,这个老太太显然十分难缠。不过她此时全身心只想着死便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希望。

&ep;&ep;第二天一早,一束微弱的阳光从墙壁的缝隙中射进来。

&ep;&ep;咣郎,铁门打开的声音。

&ep;&ep;冯菁噌的一下跳起来。

&ep;&ep;“快躲去床下!”老人低声快快的说。

&ep;&ep;冯菁一直等到送饭的人走远才重新出来。

&ep;&ep;老人扔给她半个馒头,“赏你的。”

&ep;&ep;冯菁低下头,喃喃的说:“何必救我呢?”

&ep;&ep;“我在这地方待了十四年,不知道还要待上多久。留个人说话总好过对着老鼠自言自语。”

&ep;&ep;风吹的铁窗当当响。

&ep;&ep;冯菁在墙角坐下,一五一十的把她如何在少阳山长大,怎样去的成王府,怎样和端贤纠缠不清,怎样被断手脚废掉武功……一直说到现在的情形。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说的这么长,这般畅快。

&ep;&ep;老人听完哈哈大笑:“原来你是钟牧春那小子的徒弟!”

&ep;&ep;“你认得我师父?”

&ep;&ep;老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大笑道:“老子成名的时候他还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呢,当年那些事,说起来有二十来年了,不对,要是从姜令音入道门算起,应该是叁十年。”

&ep;&ep;“姜令音?”

&ep;&ep;老人见她一脸迷茫,不禁一声叹息道:“鼎鼎大名的女魔头姜令音居然也有被人们遗忘的那天。当真是人死如灯灭,功过一笔销。”

&ep;&ep;冯菁见她唏嘘感慨,捶胸顿足,愈发好奇。

&ep;&ep;老人继续道:“姜令音你不知道,但她那姘头你一定听说过。”

&ep;&ep;“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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