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地,在小七的帮衬下,虽说日子苦了些,却也开垦出半亩荒田,自足自给到也算是过得去。

一架六马鸾驾在无尽的黑暗中寻觅着什么,车后长长的铁甲洪流在火把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车里的鼾声骤然停止,马车和军队随之驻足等待君王号令,不过片刻,车里传出懒洋洋而又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还没到?几更了?”“启禀我王,已是三更时分,武安君,奥不,白起的住处就在前面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微弱的灯光了。”“这般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难为他了。”“王上,白起是流放,若不是王上心慈,流放陇西早就命丧荒野。”“走吧。”

残月下,古树旁,简陋的小木屋散发着红呼呼的火光。秦昭襄王下了马车,直奔木屋而去,排山倒海的气势早就在一公里外便引起小七的主意,借着月光小七越上光秃秃的古树,定眼望去看到是六马鸾驾带着长长的军队,正缓缓向自己靠近,不用多想,定然是秦王有急事相见,戒备心也就放下,悠然挂在树杈上,待秦王下车,小七已经跳在面前,正待侍卫拔剑来刺之际,秦王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了小七身份,制止众人,笑着问道,“可是墨家义侠欧阳琦?”“秦王识我?”“朝堂上下皆言,武安君安得很,身边有个剑法超群,武艺精湛的少年义侠护卫左右,未见你人,却闻你名。果然,英雄出少年。”“谢秦王夸赞,敢问秦王可是来见武安君?”“然也,武安君可在屋内?”秦昭襄王指了指木屋,“是的,只是武安君病了。”“什么?武安君病了,为何不报于寡人。”“秦王,武安君已是流放之人,生死由命,岂敢惊扰君王。”“多久了?”“自武安君夫人病故,武安君一下子瘫倒在地,不吃不喝躺了三天三夜,调养了一个多月也没见起色,眼看着日渐消瘦,小七无能为力。”“没找医官瞧瞧?”“医官倒是没有,墨家的几个医术高明的前辈看过,抓了些药材,只是收效甚微。”“寡人要见见武安君。”“可是武安君喝过药,已经睡下,只怕......”秦王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吃了闭门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直面拒绝,心里实在窝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杵在那不知所措,小七知道刚刚所言有些过分,让秦王有些下不来台,君王平日皆是高高在上,唯吾独尊,顶撞一句那都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是这般当众把剑顶在秦王胸口上,于是补充道,“若是秦王急事,小七通报一声。”“去吧。”

不出片刻,木屋里传出咳嗽声,小七搀着白起小心翼翼的来到秦王面前,刚要行跪拜之礼,却被秦昭襄王拦住,“武安君身体有恙,寡人深夜造访,还请武安君见谅。”“我王多心了,白起罪人之身,岂敢再称武安君,屋外夜凉,还请王上屋内商谈。”言语间,秦昭襄王搀着白起进了屋,小七将门关上,守在门口,秦兵侍卫则自动散开,将木屋重重围住。

“武安君,还在生寡人的气。”“白起早就看开了,经历了这么多,也就都放下了。”“寡人对不住武安君。”“王上不必如此,今晚造访,必然有事,还请我王开门见山。”“既然如此,寡人便直说了。邯郸之战打了将近一年,未见寸功,损兵折将不说,还激起了山东诸国合纵,眼下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战场上的事我听小七提过,信陵君窃符救赵,不惜斩杀大将晋鄙;平原君毛遂自荐,说服楚王出兵援助,眼下合纵之势已成。王陵本为虎将,英勇过人却少了点智谋,王上派王陵为帅,统兵二十万日夜不间断攻城,折损五校兵力,实在情理之中。”秦王脸色更加难堪,应付道,“武安君足不出户,天下大事也了然于胸,接下来,你以为当如何?”“撤兵!”“难道就白白咽下这口恶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乃不智也。我王三思!”“寡人还是想让武安君披挂上阵,力挽狂澜,武安君可否?”“就算是白起去了,败局已定,也扭转不得,更何况近日白起心力交瘁,病体缠身,实在无法担起这临危之命。”“寡人知道如此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可眼下涉及秦国命运之战,寡人只有仰仗武安君,灭赵不是你我一直所期盼的目标吗?”“今时不同往日了,长平破随即灭赵,赵人只有恐惧,而今,邯郸城只有仇恨,他们是在给我们拼命,王上,你说,这仗怎么赢?”

秦昭襄王已是无力辩驳,他知道,白起已经对战争心灰意冷,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增无趣,只得悻悻而归。

第二天,秦王重新启用王龁,接替王陵为主帅,同时增兵十万再次奔赴邯郸战场,第二轮生死决战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