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文臣的淡定与武将的焦躁刚好形成鲜明对比,在秦国,历来是重武轻文,而今,文首应侯范睢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仅凭一张嘴却能与武安君平起平坐,这还不算,还总是在秦王耳根子下说武安君坏话,纯纯的小人一个,十个武将至少九个是敢怒不敢言,在交际中更是拉入黑名单,无人敢主动结交,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武安君的缺席给大家一个不祥的信号,要知道除了领兵打仗,武安君是从未缺席过朝会,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范睢定不会放过机会诋毁武安君,天大的功劳也未必抵得过小人的一句谗言,更何况这个小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龁蒙骜等将心急如焚,简单讨论后,觉得朝会开始尚有些时间,于是安排王陵快马去请武安君,范睢看在眼里,却暗露喜色,给郑安平使了个眼色,郑安平心领神会,悄然随王陵身后而去。

秦王的姗姗来迟让朝堂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宦官高呼:“秦王到,众官朝拜!”“秦王万年,秦国万年!”众文武百官齐刷刷叩首朝拜。“各位请起,今日朝会,寡人有两个事情要与诸位商议,丞相公示。”秦昭襄王指了指一旁的范睢,范睢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帛书,润了润嗓子高声宣读,“秦王四十八年,长平大捷,赵献六城乞和,爽约,如此藐视秦国,寡人欲起大军伐之,以泄满腔愤怒。命王龁为主将,率十万锐士踏平邯郸。”范睢从袖子里又掏出第二卷帛书,继续道,“邯郸之战在即,武安君白起不服王命,忤逆王意。阻拦大军伐赵,造谣出征必败,又媾和赵国,暗通赵人,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念其为国效力多年,免其一死,削去君爵,贬为士伍。”话音刚落,朝堂就像炸了锅一般,首先是王龁站出,辩解道,“我王明见,武安君若有反心,早在长平手握重兵之时便有歹意,岂会在赋闲咸阳之时作怪,必然是有人背后造谣,还请我王明察。”“武安君为国征战一生,大小战役数不胜数,不建议出征,乃是作为统帅对战场的评断,蒙骜以为不能作为视为造谣的依据,至于暗通赵人这就更扯淡了,臣觉得冤枉!”“末将附议,还请王上明察!”众武将齐刷刷跪地请命,秦昭襄王甚是尴尬,却又怒火中烧,“好啊,很好,你们是寡人的将军还是武安君的将军?寡人说一句,你们就反驳一句,那好,是寡人错了,寡人贬为庶民,你们可如意?”这下倒好,文武百官吓得跪地直呼,“我王息怒,我王息怒!”可秦昭襄王仍然不依不饶,单问王龁道,“王龁将军,是寡人错了,还是武安君错了?”“末将不敢妄评,只是,只是觉得武安君冤枉,还请......””不用说了,既然武安君冤枉,那就是寡人错了!你,不用往下说了,这个问题,寡人觉得你该好好想想,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给寡人说说,至于邯郸之战的统帅,就不劳您费心了。““王上,末将......”“走吧,回去好好想想。”秦王摆了摆手,王龁无奈的离开秦王宫。目送走武将的二号人物,相同的问题秦王又问了遍蒙骜和张唐,结果没有一句话是秦王想听的,愤怒之下蒙骜张唐各领五十脊杖被抬了下去。

秦朝大朝会,武将人人自危,文官幸灾乐祸,火气正盛的秦王怒目横扫堂下,这般杀鸡儆猴不过是震慑下别有用心之人,在秦王心里,君权至上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白起的生命,秦国不缺优秀的战将,但缺的是听话的战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丞相,你可有话说?”“启禀我王,老臣以为:武安君功在社稷,却也是拥兵自重,不服号令,今日得见王龁蒙骜等一众武将死心拥戴,便证明如此。秦国是秦王的秦国,秦王是武安君的秦王,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没有秦王便不会有武安君的今天。老臣赞成王上之决断,严惩白起,削去爵位!”介于秦王和丞相的双重震慑,再加上王龁等人的惩处,朝堂之人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众人齐呼:“我王胜断,大秦万年!”

王陵无疑是这次朝会的幸运儿,虽未参加,但被授权出征邯郸,领军十万的上将军头衔,这也是他第一次代表秦国独自领兵远征。而丞相范睢表面上是扳倒了政敌,可兴也白起,败也白起,没有了白起的制衡,范睢的政权也会不断衰退,而秦王失去了臂膀,在剩下的十年里就再也没有像样的土地扩张战争,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