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02、

&ep;&ep;这一声哥叫得亲暱。回忆好似席捲了脑海,然而腾捲而起的不过是尘封已久的苦涩。

&ep;&ep;梁恩闵没应话,言瀛也不说话。他俩靠着墙,望着面前的雨参差落下。又吸了几口烟,梁恩闵将烟蒂扔至地,皮鞋没来得及踩熄,馀烬便被雨水淹没,剩下几缕细碎的白烟。

&ep;&ep;时间差不多了,下午没课,他想回家睡午觉。

&ep;&ep;正欲迈步离开,转头对上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言瀛时,梁恩闵又止住了步伐,出奇地有耐心等着他开口。

&ep;&ep;他垂眼,这时才注意到言瀛沾满雨水和泥土的白鞋。

&ep;&ep;住院医师的薪水应该挺好的,怎么会连双鞋都买不起?

&ep;&ep;他好奇,不过他没问出口。

&ep;&ep;「那个??哥有地方可以让我换衣服吗?」

&ep;&ep;梁恩闵一愣。

&ep;&ep;言瀛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似乎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ep;&ep;从话里得知,言瀛上班的医院正好和自己任教的大学在同个城市。就当作是顺路,让言瀛来自己家换衣服吧,梁恩闵给自己解释道。

&ep;&ep;领着言瀛进家门,这样的感觉还是挺神奇的。梁恩闵将他脱下的破旧白鞋摆正,没办法,他有强迫症,也有洁癖。

&ep;&ep;「右边第二间是卧房,里面有浴室。」他将公事包放到木柜上,和言瀛简单解说。

&ep;&ep;「啊?好。」

&ep;&ep;望着言瀛转进卧室的背影,梁恩闵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他放下水杯仰头盯着天花板。

&ep;&ep;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ep;&ep;本来不联络的两人现在又回到了同个屋簷下,即便梁恩闵对家庭分裂的坎没有那样执着了,可他们都长大了,这样独处难免会不自在。

&ep;&ep;似是想到了什么,梁恩闵松开领带走进卧室,用着浴室能听见的音量问话:

&ep;&ep;「等等需要送你去上班吗?」

&ep;&ep;「啊,好。」又是同样的回答,不过这次言瀛很快在后面补了句:「谢谢哥。」

&ep;&ep;明明都没什么交集了,这称谓听着还是有些怪异,也许是想都没想到自己就快淡忘的人会在他三十一岁这年闯入他的生活。

&ep;&ep;荒唐。

&ep;&ep;梁恩闵讽刺的笑了下,然后身后的浴室门开了。

&ep;&ep;言瀛一身乾爽的走了出来,素色的白上衣扎在黑色西装裤里,裤头上银色的皮带衬出身材比例,一米七六看上去就像一米八六。

&ep;&ep;他收回打量的视线,走出安静的卧室,再度带着人回到大楼停车场。梁恩闵觉得自己是个挺尽责的哥哥,都这么久没见了还能这样照顾言瀛。

&ep;&ep;车门关上,发动引擎,动作一气呵成,那隻按开空调开关的手却顿了顿。

&ep;&ep;言瀛自顾自地边打开电台,边嘀咕问:「哥不听广播的吗?」

&ep;&ep;「没这个嗜好。」

&ep;&ep;他本来想拒绝的,但算了,两个人不听点什么还真尷尬。

&ep;&ep;听着广播电台里的女声,轿车驶上公路,梁恩闵习惯将有戴手錶的那隻手放在方向盘上,方便看时间,他瞥了眼錶,三点二十。

&ep;&ep;「听亲戚们说哥在大学教书。」

&ep;&ep;现在梁恩闵觉得自己该收回那句话了,他都忘记言瀛是个话嘮,哪还需要电台缓解气氛?

&ep;&ep;他低低的应了声,双眼观察着路况。

&ep;&ep;「我就在你们大学隔壁的医院工作呢!」

&ep;&ep;言瀛说话好像永远都带着活力,似乎没有什么能将他浇熄,就连车窗外的大雨也是。这是言瀛开啟的第二个话题了,梁恩闵总觉得自己在继续「嗯」下去会有点不礼貌。

&ep;&ep;所以他生硬地用刚才偷听来的消息转了话题。不对,不是偷听来的,是亲戚们説太大声不小心听到的。

&ep;&ep;「你是心外科的?」

&ep;&ep;「是啊!我本来还想去牙科的,没想到误入歧途,被教授骗去了心外。」

&ep;&ep;谈话至此,车速逐渐放慢,原因是前方堵了车,明明远方的交通号志亮着绿灯,车流却停滞不前。

&ep;&ep;副驾驶座上的人探了探脑袋:「塞车?」

&ep;&ep;「好像是。」

&ep;&ep;「我下去看看!」

&ep;&ep;「等??」

&ep;&ep;说完,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也不顾外头的雨势就下车,梁恩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车门隔绝在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