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夜晚的盘山公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只白色小鹿,在月色里敏捷迅速地飞奔着。

&ep;&ep;他终于跑过了垭口,穿过几块水田。这里拐过去后就可以看见村子,平常放学时,小狗总蹲在那儿,看到自己就远远冲了过来。

&ep;&ep;可是当他拐过去后,出现在眼前的,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村落。

&ep;&ep;卢茸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循着记忆到了村委会的那排房子。

&ep;&ep;房子已经没了,军人们在白天就已经清理掉大件物品,只剩下一地残砖断瓦。

&ep;&ep;他轻巧地跃上那些瓦砾,开始刨动四蹄,在里面翻找着

&ep;&ep;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沙石被刨动时不断发出沙沙声。卢茸动作很迅速,没过多久,就叼了很多小物件去边上垒着。

&ep;&ep;有一个瘪掉的水壶,一块印章,一把铲煤球的小铁铲和火钳。

&ep;&ep;白色的小鹿成了泥糊的小鹿,全身污黑。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只埋头在那些瓦砾里翻找着。

&ep;&ep;突然,随着半块破砖,一个长条状的物品被翻出来一半,露出来的部分有着半圆的头,上面裹满了污泥。

&ep;&ep;他心头一跳,顿住刨土的动作,再伸出前蹄,将那物品小心翼翼地拨弄出来。

&ep;&ep;果然是一个座机话筒。

&ep;&ep;卢茸又惊又喜,毛茸茸的脏脸上露出笑容,噗噗喷着白色的鼻息。

&ep;&ep;他顺着话筒线耐心地继续刨,终于将整个座机都刨出了地面。

&ep;&ep;小鹿一屁股坐在瓦砾上,用前蹄擦拭电话上的泥土,露出乳白色的外壳,再用捡到的一块围裙包好,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ep;&ep;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欲出未出。

&ep;&ep;一直躺在院门口的大黄狗突然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又从半启的门探出头。

&ep;&ep;远处跑来一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小鹿,脖子上绑着个小包袱。四蹄有些歪歪斜斜,走不太稳,看得出很疲累,但一双圆眼睛却闪着愉悦的光。

&ep;&ep;汪汪。大黄狗欢喜地叫了两声。

&ep;&ep;小鹿连忙竖起前蹄挡在嘴前:嘘。

&ep;&ep;卢茸用脑袋顶开半启的院门,再关上,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他取下包袱藏在床下,又变成个泥巴糊满的小男孩,蹑手蹑脚去了浴室洗澡。

&ep;&ep;洗完后再将包袱抱出来,打开,捧出里面的电话,用一条湿抹布擦拭上面的泥点。

&ep;&ep;他擦得很用心,话筒上的那些小孔也用针一个个掏空,等到电话全身上下光洁如新,才满意地放到自己枕头边。

&ep;&ep;想了想,又搭上了一块枕巾。

&ep;&ep;他躺回床上,不时揭开枕巾看一下,再用手摸摸。

&ep;&ep;这下不怕哥哥打电话却没人接了,自己就在电话旁边,随时都能接。

&ep;&ep;还可以和哥哥说很久很久的话,再也不怕别人催他。

&ep;&ep;卢茸边想边打了个呵欠,翻过身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p;&ep;京城。

&ep;&ep;某小区。

&ep;&ep;沈季泽,我这是第三次问你,再不出来吃饭的话就别吃了。沈母伸手敲门,语气冷静地说。

&ep;&ep;沈季泽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脸。

&ep;&ep;把饭菜放冰箱去吧,他爱吃不吃。沈母转身对厨房门口站着的沈父说。

&ep;&ep;腰栓围裙的沈父有些为难:人是铁饭是钢,他又这么小,不吃饭的话

&ep;&ep;这么小,这么小就知道和父母对着干了?沈母打断他的话:哪家孩子会像他这样,犟着不愿意出国的?

&ep;&ep;孩子舍不得同学老师,这是人之常情,你要和他慢慢讲。

&ep;&ep;沈母转头往自己卧室走:我还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该扔的扔,该送的送,没那个空闲和他讲,要讲什么你去和他讲。

&ep;&ep;沈季泽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ep;&ep;等到又过了一阵,关门声响起,知道父母都出了门,他才起床走出卧室,去客厅茶几旁打电话。

&ep;&ep;拨出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他拿着话筒静静地等,可惜连接了七八秒后,耳里还是无法拨通的提示音。

&ep;&ep;沈季泽挂掉电话,四肢打开瘫在沙发上。

&ep;&ep;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侧颜镀上了一层亮,也勾勒出少年人完美的五官轮廓。但此时他却眉头紧蹙,满脸都写着烦躁。

&ep;&ep;片刻后,他突然又翻身坐起,拿起话筒拨打电话。

&ep;&ep;肖勇,是我没戏了,必须跟着去国外我肯定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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