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最终轻轻垂下了眸。

&ep;&ep;“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ep;&ep;在路上吹了会儿风,尚阳回到家时已接近十二点了。

&ep;&ep;客厅灯黑着,是令人深水般包容而毫无缝隙的安静,尚阳在玄关换了鞋,拎着书包,穿过客厅,转身准备往房间里走。

&ep;&ep;路过主卧时,他瞥了一眼。

&ep;&ep;尚厚德的房门开着。

&ep;&ep;屋里没开大灯,只书桌角落一盏台灯涌泻出雪白光晕,光线照亮书桌角落的方寸之地。小小的圆中,时间与温度与周围截然是两个时空。

&ep;&ep;那雪白光晕中央,一本物理教案摊在桌上,尚厚德坐在桌前,还握着一支笔写着,人却歪着头,半边脸枕在手臂上,一动不动睡着了。

&ep;&ep;隔着一道门,那一幕仿佛是一张油画般的旧时光照片,凝固在了时间长河空间宇宙中的浩渺广袤中。

&ep;&ep;与他隔了极远极远,伸手可触却永不可及。

&ep;&ep;无端腾起一股心悸,尚阳被某种惶恐阴云笼罩,心跳得快了起来。鬼使神差,他推了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ep;&ep;在尚厚德前站了许久,凝视着那一张疲惫的睡颜,他忐忑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尚厚德鼻子下。

&ep;&ep;是温热的。

&ep;&ep;那一刻,尚阳仿佛从冰窖里重回人间,僵硬的手脚都解了冻,卸下了全身无形束缚般,无声松了口气。

&ep;&ep;说不清这种惶恐从何而来,但那一刻他都被呼吸声治愈了。

&ep;&ep;小心给尚厚德盖上了条毯子,尚阳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背靠着雪白墙壁仰头望着。

&ep;&ep;他想起了外公的话:“你爸这种人,活得太累。”

&ep;&ep;·

&ep;&ep;“这道题和昨天那道例题是同一道题型,就变了个形式,还用昨天的公式。我把辅助线给做出来了,宇哥你再试试。”

&ep;&ep;行政楼空教室里,窗外夜空深蓝星光如瀑,黎青与宇飞并肩坐着,将脑袋探到宇飞桌上,轻声细语地讲一道数学题。

&ep;&ep;宇飞用笔怼着下巴中央,思索片刻还准备歪头找黎青问两句。

&ep;&ep;尚阳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坐到了宇飞旁边:“来来来,也写累了吧。喝点热水再问。这本练习册的题我都会,我来教你。”

&ep;&ep;宇飞顿时揶揄地望了黎青一眼:“黎青,你怎么说?”

&ep;&ep;这事得从一周前说起,宇飞将他奶奶后事处理完后,就找到了黎青,拜托了他一件事。

&ep;&ep;“老闺女临终前说了,想看到我考大学。啧,也不看看我现在全校倒数多少名。但毕竟是自家闺女,这么多年了对我也只有这一个愿望,只能顺着了。”

&ep;&ep;“兄弟帮个忙。”

&ep;&ep;这话根本让人没办法拒绝。

&ep;&ep;黎青当即就答应每天晚自习给他补课。尚阳登时有了危机感了。黎青要养家要照顾黎母,上课又认真不喜胡闹。两人相处时间本就少,这每天晚自习都见不到黎青这还得了。他立刻要求也加入补习队伍。

&ep;&ep;理由也很简单。

&ep;&ep;老子全校第二!

&ep;&ep;于是就经常出现上述一幕,宇飞一旦找黎青问的问题多了,尚阳就搁里面打岔,拍着胸膛说:“我成绩好着呢,问我,我全都知道。”

&ep;&ep;黎青脑壳疼,胡噜了一把尚阳脑袋,低声道:“别胡闹。”

&ep;&ep;尚阳脑袋一歪没躲过,哼唧了两声:“又把我当小孩。”

&ep;&ep;黎青低头没反驳。尚阳偷偷用黎青一个人听到的音量道:“我比你大半岁呢,按理班花你还得叫我声哥呢。来,叫声尚哥听听?”

&ep;&ep;黎青装没听见这话。在桌子底下踩了尚阳一脚。

&ep;&ep;尚阳疼得龇牙,不服气地泛酸:“你叫宇飞一个宇哥的,叫我就不肯叫了。班花,你这是区别待遇!”

&ep;&ep;黎青又踩了尚阳一脚,朝宇飞歉意笑笑:“宇哥,我给你再讲一遍吧。”

&ep;&ep;宇飞似笑非笑瞥了眼尚阳:“算了,人不是毛遂自荐了吗?我问他吧,省得这一晚上不知道该喝多少杯水了……”

&ep;&ep;尚阳脸皮厚权当没听见,撸起袖子道:“好嘞,宇哥听好了。”

&ep;&ep;和宇飞相处几天后,尚阳算是简单摸清了宇飞的性格。

&ep;&ep;宇飞有个致命的缺点——不求上进。

&ep;&ep;人一生下来就是自私而上进的,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享受,更高的地位,几乎是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了。

&ep;&ep;但宇飞身上从没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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