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西北八十里外,谷城县。

夕阳渐渐落下,残留的余晖无端的令人感觉到凄厉,残阳如血,残阳泣血,晚霞下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云朵渲染,与残破的大顺旗帜交相呼应,透出缕缕殷红,顺应着陡然而起的喊杀声,多了几分凄厉之色。

“都尉!”

“城北被突破了!”

董云林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大刀,在他身前的一处垛口之上,一具穿着明制甲衣的尸体缓缓滑落。

“带老本顶过去!”

闻言,前来汇报那老本兵面容一怔,话音中带着哭腔,绝望而又显得悲凉。。

“没了,没有老本预备队了,能顶的人都已经被刘掌总带过去了,都战死在城北了!”

董云林脸色惨败,差点跌倒在城头。

他转头望向城南外的平原上,面容满是不可置信和悔恨,他的衣甲早已被鲜血浸透。

肩膀上,不知是谁造成的刀伤仍在隐隐作痛。

城外,明军的大阵旌旗蔽空,数十门火炮不断吞吐着火舌,每一发炮弹落在城头,便会传来无数声大顺士卒的惨叫。

蚂蚁般的明军正攀附在城墙上,从每一处垛口下源源不断登上,与守城的大顺士卒厮杀在一起。

但谷城只不过是襄阳的前哨,董云林麾下的老本劲兵只有六百,普通士卒更是只有四千多人。

分到每个城头上作战的,不过是一千的人数,面对城外潮水一般的郧阳大军,不过是螳臂当车。

更何况,开战之后,城中被大顺压制的那些前明地主官绅们,纷纷在城中造谣祸乱。

董云林的驻军不只要守卫城墙,还要防范来自城内迭起的叛乱,多少人马都是杯水车薪。

随着哨总刘武死于北城,也就宣告着北城彻底沦陷于明军之手,其余的城门想必也是好不到哪去。

董云林强撑着站起身来,发出了他作为大顺都尉的最后一道命令,他苦笑一声。

“和这些狗官兵拼了,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在谷城得到补给,你带着弟兄们,部散到城内。”

“把城内的粮草、辎重都烧了,一点也不要给这些狗官兵留!”

那老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有,就要帮助董云林站起来,可稍一用力,就看见董云林龇牙咧嘴的叫住了他。

“不不用了。”

“我走不了了,你快带着能动的人扯到城里,烧掉粮草辎重以后,借着街巷继续与狗官兵周旋。”

“能拖半日,就是半日,小闯王如今已到襄阳,我们要让这些在潼关打了胜仗的关中弟兄们看看。”

“襄阳府的驻军,不比他们野战营差!”

那老本差点哭了出来,还是不管不顾地闷头要拉着董云林起来,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些话似的。

周围残余的十几名老本也都是灰头土脸,个个带上,围拢在董云林的身旁,面上是深深的不甘。

“官兵势大,我等带都尉入城再图后事!”

“我等与官兵周旋十余年,比这更艰难的时候都遇见过,岂差了这一次!”

董云林呵呵一笑,身上伤势造成的伤痛愈发清晰起来,没动弹一下,他便是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被搀扶着走了几步,便是一屁股靠在城墙上,身下潺潺流出鲜血,他面容更加惨白,深知自己是活不成了。

随后,他一把推开眼前的一名老本兵。

“走!”

“不要都陷在城头,带着还能走的人,退到街巷中!”

那老本被推开,转头看了一眼城外,发觉城外的明军正在进行最后的组织。

他们的后阵人喊马嘶,大纛之下的那名将领,面色散发着精光,根本没将一座小小的县城守军放在眼里。

这老本兵心如刀绞,最终还是起身,目光透出决绝。

城南残余的老本兵们,将都尉董云林绑在了大顺的旗杆之上,好让城中还在奋战的大顺士卒,能看见他们主将的身影。

董云林身上没了半点力气,如果不是被绑着,是根本站不起来。

此刻他手握佩刀,望着退走的十几名老本兵和三百余名普通士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想起前些年的经历,跟随着大顺南征北战,反抗朝廷的暴政,这是他一生中最光辉的日子。

虽然苦,虽然难,但大顺已经推翻明廷,在西北建国立足,为了大顺天下,董云林情愿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一会儿,城内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城外明军见此,显然是大吃一惊,立即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撼地的脚步声,几乎将谷城这个小县城踏碎。

董云林被绑在旗杆上,奋力挥舞着手中的佩刀,看不出半点的恐惧,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弟兄们,我董云林已经残废了,不能跟你们冲出城外。”

“我会在这里看着伱们,战死在大顺的旗帜之下,为了天下百姓,弟兄们,杀狗官兵!”

还留在城南的大顺士卒,都是一些残兵老弱,还有不少自发登城助战的谷城百姓。

自从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取襄阳府以来,谷城如今已经在大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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