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州。

城中多竹,到处竹影绰绰。

城外环水,水多通透妖娆。

水,或作奔腾澎湃之势,咆哮于山涧,或呈婉约柔媚之态,如玉般凝于碧潭。

碧潭如同荷叶上,散落的水珠,璀璨夺目,动人心魄。潭中碧水幽幽,犹如凝脂。更奇的是,潭中水草依依,阳光之下,更是色彩斑斓。

城中之人,却对这些奇景,见惯不怪。这些穿行在壮丽山水之间的人们,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态度。他们淡然地面对着恩怨情仇,豁达地处理着悲欢离合。

他们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研究美食之上。

牛肉粉,酸汤鱼,黄米粑

或者辣得热火朝天,或者酸得潸然泪下,或者甜得惊心动魄。

大部分的人,一代代这样逍遥自在地活着。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对名利权势的向往,就会有矛盾和争斗,就会有所谓的正邪划分。

正邪,真是个玄妙的东西。

很多所谓正人君子,喜欢把正人君子当成光鲜亮丽的外衣。

而许多邪魔歪道,也往往是被,邪魔歪道。

正与邪的划分,自古以来,吵得不可开交。

正,好像一道免死金牌,握在手中,便有恃无恐。

邪,仿佛是个了不得的紧箍咒,落在谁的头上,就永世不得安宁。

因此,天下门派,急不可待地站队,挖空心思地标榜,只为证明自己是正非邪。

千绥门,便是其中之一。

千绥门,是矩州城中,最大的门派。

不但最大,也颇有权势。

不但有权势,在江湖之中,还很有声望。

妥妥的,是个正派。

门中弟子,多以刚劲的刀法为主。

门主晋长青,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人称“笑面刀”。因为他总是笑面迎人,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这笑面刀的刀法,却和春风,没有一点关系。

他的刀法,以狠辣刚猛闻名。

他的一把青铜打造的浑天刀,刀长两尺,刀身厚重,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有削金断铁的力道。

与他对战之人,多落个武器被毁,甚至手脚残废的下场。

但据说,他平日里,只惩恶扬善,折在他刀下的,尽是些罪有应得之辈。

而且据说,这晋长青,是个德行极佳之人。

但凡城中有个大灾小难的,晋长青总是慷慨解囊相助。城中百姓婚丧嫁娶,他也多会出面出力。

在江湖之中,晋长青也颇有口碑。

他古道热肠,处事公允,多在其他门派危难时拔刀相助。

简直比及时雨还及时。

自然,这些也是据说。

他温润的外表之下,却有个解不开的心结。

这个心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连他快要到来的五十大寿,也让他开心不起来。

他的发妻,也发现了他的不开心。

他的发妻蓟容,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正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走进晋长青的房间。却发现晋长青,手中擎着个花瓶,又在发呆。

之所以是又,因为,发呆,已经成为了晋长青经常做的事情。

而且,最近越发频繁。

蓟容轻叹了口气,走到晋长青身旁,柔声道:“这个花瓶,是点苍派卢掌门送来的贺礼,果然是瓷中极品。”

晋长青这时才注意到妻子走近。他有点尴尬,放下手中的花瓶,接过妻子手中的莲子汤。

蓟容这时才注意到,晋长青竟然脸色苍白,连额头,都挂满了细细的汗珠。

蓟容有些担忧,皱着眉头,握住晋长青的手,却发现晋长青的手异常冰冷。蓟容不禁忧心忡忡道:“老爷,您最近可是生病了?我去给您请个大夫来吧。”

说罢,蓟容转身就要走出房门。

却被晋长青一把抓住。

晋长青神色有些不自然,却安慰妻子道:“夫人,为夫没有生病,只是忧思过度,有些伤神罢了。”

蓟容却更加担忧了:“老爷,您如今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家中也是母慈子孝,为何要忧思过度呢?”

晋长青长叹一声,涩声道:“夫人,你可知,为夫这数十年来,为何要做那些个行善积德的事情?”

蓟容有些吃惊:“老爷您宅心仁厚,多做善事,自然是为了悲天悯人,福荫子孙。”

谁知晋长青竟然摇了摇头。

他沉吟数息,又问道:“夫人,那你觉得,为夫,是正是邪呢?”

蓟容大吃一惊,觉得晋长青莫不是疯魔了。她脱口而出:“当然是正!千绥门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名门正派,怎么会和邪魔歪道扯上关系?”

晋长青听了,苦笑了一下,却不再言语。

蓟容眉目之间的担忧之色更加浓重,她拍拍晋长青的手,安慰道:“再过两天,便是老爷您的五十大寿。您且放宽心,不要再琢磨这些古怪的问题了。”

晋长青点点头,却难掩脸上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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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千绥门中,果然热闹非凡。

到处张灯结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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