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住在七楼,因为是旧楼,楼梯很狭窄,沈仟驰就走在前面,到每层的转角处看着江愁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平日里简单的下楼,此时都变得困难不已,还不知道沈仟驰要带自己去哪里,江愁有些心慌。

沈仟驰把手搭在江愁的肩膀上,外人看起来就像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他走得不算快,可是江愁鞋里的玻璃珠让他就像小美人鱼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还得尽力跟上沈仟驰的步伐,就有些踉跄。

绳子绑得不禁,反而到处乱晃,刮蹭着江愁各处敏感点。

胸前的小铃铛摇摇晃晃,发出脆响。

他机械得向前走,在需要拐弯或是有台阶的地方沈仟驰总是会提前提示,这让他在紧张之中又有些安心。

江愁尽力地走着,因为看不见,所以想象的空间就大了很多。他觉得自己脸上一定是不正常的潮红,空荡荡的袖管也不知道会不会引人注目,更别提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身上还传出铃铛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就处在行人的注视之下,好像每个路人都在议论他...

突然他脚下被绊了一下,身体径直就往前倒。为什么沈仟驰没有提醒他?

在电光石火之间,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扑倒在地,风衣可能会被撩起,然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被捆缚的双手...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沈仟驰及时地扶住了他,把后怕的他搂在怀里轻轻安抚,分毫不提刚刚伸出脚绊倒他的人就是自己。

“怎么绊倒了?是不是累了?脚疼吗?”沈仟驰关心地问道。

江愁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刚刚一直在走没有办法分神,现在停下来感觉脚底传来酸痛,身上也被绳子摩擦得发热,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坐公交车吧。”

坐公交?那不是会和很多人接触,比起这个,他还是更愿意忍受身体上的折磨。

沈仟驰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之间把他带到了公交车上。十一期间,到处都是人群,公交车上更是人挤人,沈仟驰一开始还搂着他,后来身上的手突然就移开了。

这个瞬间,他就像是一个走失的小孩,他想找沈仟驰,可是他视野所及都是一片灰茫。他想把眼镜摘下来,可是手却被束缚。

他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公交车走走停停,他也被人群推搡得摇来晃去,因为人多,所以没有倒下。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诶,是江老师吗?”

这声音不啻于平底惊雷,江愁顿时只想逃跑,可是他在公交车上,又能跑到哪里去,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完无法靠自己去做什么。他只能逃避着那个传来声音的方向。

“诶,不好意思,我可能是认错了。”

毕竟戴着口罩,只凭眼睛认人还是有些不把握的。江愁安下心,却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居然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硬了。

有一只手伸到他的风衣里,沈仟驰带着丝鄙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喃:“江老师,被学生看见,我看你很喜欢啊?”

“你是不是心里其实巴不得自己的瘙痒被人看到?”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其实是又骚又贱的淫荡婊子?”

不是的...不是的,江愁用力地摇头,想极力否认这一切。可是胀痛的阴茎就像是他的罪证,将他的不知廉耻钉在了耻辱柱上,时时刻刻告诉他——自己就是个喜欢被人羞辱的贱货。

他神思恍惚,车停了。

沈仟驰拽着他下了车。

江愁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但是一下车,鼎沸的人声就消失了。

他走在路上,一开始还有车声。走着走着,连车声都听不到了。世界只有乳头上的铃铛在泠泠作响。

他觉得自己就像只宠物狗,脖子上悬着铃铛,让人圈养。

沈仟驰把他带到一个椅子旁,扶着他坐下了。

“你知道这是哪吗?”

江愁茫然地摇摇头。

“是世纪公园哦。你坐一会,我去买午饭。”说完沈仟驰就离开了。

江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视觉的丧失和严密的束缚让他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沟通,他只能呆呆地坐着。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着,秋老虎确非浪得虚名。他的额头上逐渐浮出了汗水,流到眼睛里、鼻子上,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在慢慢爬过,他想揩汗,却什么也做不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

一个老太太过来问路。

一个男人过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他的狗。

一个女人来问他要不要买风筝。

每次他都被问得冷汗直流,只能不停地摇头权作回答。

多久了?主人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