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发动车子准备回家,灯光往前一打,黑暗里露出个人。

柳月笙猛地被车灯照到,一手举起来挡在眼前,眼角泪水还没擦干,许是刚刚怕黑,蹭着墙壁摸索进来的,昔日小王子一样的人物,这会儿风衣上蹭了一身的白灰,狼狈的站在他面前。

邓桥像是没看见,直直的往前开,转弯处码数不高,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柳月笙也不知是忽然从哪里生出来的胆子,竟然就这样站着没动,嘴唇死死咬住,眼睛盯着车里的人一眨不眨。

黑色小车缓慢且坚定的往出口方向开,碰到人的那一刻终于猛地刹了车。

邓桥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车门终于打开,柳月笙倒在地上看着高大的男人冷着脸走出来。

邓桥弯腰碰了碰他的膝盖,一句话没问,打开后车门把人抱了进去,动作极为粗鲁,像是在随意搬动一团杂物,像是在对待素不相识的路人,哪怕是路人他也不会冷着这样的脸。

柳月笙的手掌蹭破了一点皮,上面灰扑扑的混合着丝丝血液,不敢往车里靠,衣服也脏,他摸着隐隐发痛的腿在后座坐得笔直,却低着头哭得悄无声息。刚刚车撞上来的时候他甚至想就这么被撞死了才好。

车速虽慢却也是实打实的撞到了,他根本站不住,“砰”地摔在地上,那一刻他才像是终于知道“难堪”两个字怎么写。

但是如果光是难堪就能重新落入那人的怀抱,他想,他愿意的,一百次一千次也愿意。

邓桥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是一次寻常的下班回家,甚至没把后座的哭声放在眼里。中途还接了个电话,对面不知是谁,他语气轻快,还答应了对方的酒局。

直到小车滑进车库,躁动被隔绝在门后,一切归于初始的平静。邓桥熄火、开门、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的时候终于还是顿了顿。

柳月笙被抱起来,车门甩上,“砰”的一声,像在说着什么愤怒。

一户一层的格局让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邻居,电梯直接停在家门口,“叮”,像开启了什么按钮,明明被抱在梦寐以求的怀里,他却像是觉得迎来了判决。

邓桥把还在流泪的人放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拿来医药箱。

大冷的天,往日的柳大少爷此刻像个落魄的乞丐,单薄的衣服避不住寒,更挡不住疼。膝盖擦破了一大片,渗着血丝,小腿也青肿了一块,手掌更是没法看,一大片的擦破了皮,混合着脏兮兮的灰尘。

邓桥的心抽了一下,拿酒精的手却看不出情绪,依旧平稳如常。

凉丝丝的酒精直接擦在皮肤上,下面接着垃圾桶,滴落混合的脏水,那双残破的双手抖个不停,柳月笙从来不是能忍痛的人,此刻把嘴唇死死咬住,硬是不发出声音,眼泪却决堤似的淌下来。

邓桥狠了心,擦酒精棉的力气更重了,像是不听到对方的哭叫不甘心,明明心里疼得像是被剜了个血窟窿。

“疼吗?”他抬头问,眼底漆黑一片,抓着那只纤细的手掌,用力握紧,故意将伤口挤压成一团,挤出更多的血。

可明明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珠子,柳月笙还是摇了摇头,接着揪住了一小片邓桥的袖口,两眼通红,带着哭腔说话都不敢大声,断续地哽咽:“师哥……我错了……”

邓桥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不会疼呢。”

一瞬间,更多眼泪从柳月笙眼眶里汹涌而出,顺着下巴滴在邓桥的手上,烫的像是又在他心里融了个口子。

作者有话说:

美丽小羊:笙笙小可怜,邓医生要一直爱他鸭QAQ

邓桥(稳如老狗):嗯,我会好好爱他的。

柳月笙:师哥……(脸红.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