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李崔巍一时语塞,继而点头,语气和善:“说得也对。想要什么报答?”

&ep;&ep;陈子昂打了个冷战:“不不不用了,我就当做是给阎罗殿捐了香火钱,行、行善积德。”

&ep;&ep;(叁)

&ep;&ep;她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昆仑山。李崔巍亦说在洛阳有要事,须尽早回去。

&ep;&ep;两人在大营外惜别,她拉着他叮嘱了许多话,姿态十分之小鸟依人。因李崔巍此时仍是裴公子的相貌,李知容也是军服,因此这场面一时引得全营的人都聚来观看,个别看得感同身受的人忍不住唏嘘起来,唏嘘的声音格外大,也就招来了安府君与几个将军。

&ep;&ep;安府君见到此情此景,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眼角余光瞟到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王将军,心里才好受了些。

&ep;&ep;李崔巍临走时,见安府君也在队列中,即朝他遥遥挥手作别,得到安府君的白眼和再明显不过的口型答复:“快滚。”

&ep;&ep;李崔巍骑着马滚了,可李知容仍在营外站着,直站到风雪掩盖了他马蹄的踪迹,天地复归一片银白。

&ep;&ep;(四)

&ep;&ep;李崔巍走后不久,距西州千里之外的神都洛阳就发生了一件大案。皇嗣李旦被告谋逆,押入推事院,由来俊臣亲审。后因太常寺乐工安金藏向天子剖腹死谏,力证皇嗣清白,李旦才得免一死。

&ep;&ep;可据见过李旦的宫人称,那日皇嗣被从推事院中接出来迎回东宫时,身上布满大小创口,全是刀伤。伤口不深,只是血腥可怖。

&ep;&ep;同月,钦天监太史令兼鸾仪卫四品中郎将李崔巍被以协同谋逆之罪下狱,审理此案者,依旧是来俊臣。

&ep;&ep;那是长寿二年的春天,李知容仍在昆仑山中,浑然不知李崔巍正被关在推事院内审理要犯的囚室中,抬头也见不得一丝天光。

&ep;&ep;不久前,即是李崔巍将李旦送进了推事院,又亲自将刀递到那位昔日的山门师兄手中。

&ep;&ep;“皇嗣昔日在阿容身上划过多少刀,今日就还多少。一下都不能少。”

&ep;&ep;李旦目光狰狞而疯狂:“你为了那个没用的狐族,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收手。”

&ep;&ep;李崔巍低头,摆弄着腰际佩着的鸾仪卫鱼符。拴着那鱼符的是一条陈旧泛黄、不辨颜色的锦带。

&ep;&ep;“李某不怕死,只要朝皇嗣讨一个此时、此地、此生的公道。让皇嗣牢牢记得,至亲至爱,不只上位者有。汝此刻之痛苦,与草芥万民之痛苦,并无不同。”

&ep;&ep;“为了今日,李某已布了七年的局。”

&ep;&ep;数月后,重回东宫的李旦无意间想起这个场景与李崔巍的表情,仍忍不住发抖,咬牙切齿地咒骂:“疯子。”

&ep;&ep;他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回荡,响应他的只有画梁上飘落的灰尘。

&ep;&ep;与此同时,太平公主府中,阳光和煦,照着院中的公主与稚子。

&ep;&ep;“姑姑,阿耶会回来看我们吗。”

&ep;&ep;太平公主手中的绣花针扎破了手指,她抬头看着天光,好让泪不流下来,被年幼的皇孙李隆基看到,无端伤心。

&ep;&ep;“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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