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右侧的一盏,便推打着前一排的吊灯,有如多米诺效应,未几九盏吊灯摇曳碰撞,磕磕声动,我本是胆怯,此时竟好奇地凑过去,刚想走出服务台,潘叔却吩咐道:“先把鞋脱了吧。”

这时也顾没上为何要脱鞋,只得先裹着袜,踩着自己扫过的碎纸白条,一步一脚印地凑到门边去看,大门上的封条顶着,外头风声震动,头顶上九盏吊灯撞个没停。正门一下子就被冲开了,我一时猝不及防,竟被一股黑气冲到了服务台,正好“坐”在转椅上,靠着背往后推了几米冲上了斜坡,又靠着背随轮子滑落而下,在潘叔跟前停住了,本掠魂甫定,便站起身来,门前的碎纸已被乌云团卷成一个大白包,而快到台前几处已燃到的白条丝,大白包像万有引力,竟将所有东西往它那处吸去,所幸隔着个前台,我只是被贴在板上动弹不得,而潘叔的转椅竟没一点事。火团很快就被吸了过去,顺着卷着的风,以及易燃的条丝,白团很快变成红球团,滚滚一烧,“轰”的一声火苗四散在地,满地通红平铺,纵有火色,也仅得零星火点。

“不看看鬼吏们怎样了?”潘叔一问,我念起玉佩上的篆字[天地清、日月明、乾坤定、鬼神通],俗话说的开天眼,便见到帛隶们戴的素纱笠帽,穿的比甲已被烧得褴褛,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远处白盔白甲的阴兵,盔甲早已烧得变形,面上深黑了许多。

“把火点往他们身上扫。”潘叔又吩咐道。我只得遵从,拿起扫帚把火点像高尔夫般达到鬼吏阴兵身上,他们痛苦地呻吟着,头上的灯竟又部放亮了,连同九盏仍在摇晃的台灯,只是吏兵的衣衫,被火点击打着烧出的洞在逐步加大。

“刀下留人。”是一个戴四方平定巾,着盘领蓝纱地襴衫的“人”喊了话,“你们这样下去,这些鬼吏阴兵只会永不超生,放之一马吧。”放近着看,才看出事下垂长须的钟文粹。

“你还敢跟我提条件。”潘叔坐着转轮椅自己向前推着,一下子推到前门,而潘叔仍盘坐,双手放在腿上,出现在钟文粹面前,“本以为你只带了一干鬼吏前来,不想你连阴兵也牵动了。”

“阴兵是我请的,不干他的事。”却是两色眉毛,白面无须的方杰,他戴了东坡巾,着一件清源夏布白中单,披一件蓝绸鹤毞,手执纨扇。

“武当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钟文粹说起了客套话,“道长的功力甚是了得,本判心悦诚服。”方杰也顺着说,“本官多有得罪,还请道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这些阴兵。”

“想放过你的又不是我,”潘叔放下了退,双手扶着柄,靠着后背,你身为兵库司,调阴兵到阳间,动静之大,他会放过你?方杰欲言又止。

“还有你,地府的鬼吏本就不多,你都调上来对付我们,若地府有事突发,你的罪名能轻吗?”钟文粹低下了头。

我却在这时不小心插了嘴,“这么吧,你们帮卢旺达投胎转世,我们替你们保密,如何?”

“滚一边去,”潘叔训斥了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我捂住了嘴,他又问两判官:“外头的黑气都散了吗?”

“尚未散去。”钟文粹答道,“本判立即令他们退下。”

“慢,”潘叔说,“让他们继续呆着,没什么事别退。”又吩咐我,去把门关上,我不敢多嘴,拿起大锁封了门,外头的乌云仍在翻滚着,不过没太激烈,仍是盘旋在外。

“这里不大方便,你俩到楼上谈吧。”潘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二楼自习区,一张较显眼的桦木实桌子,两侧各安两椅靠背椅,整个楼层灯火通明,却仅得四人,右侧潘鼎新戴了纯阳巾,穿一件大地红金丝襕衫,左侧的钟文粹,方杰已换了乌纱,穿上了红纱盘领补服,皂靴,钟文粹实仙鹤补子。玉带,方杰是锦鸡补子、犀带。

“监控呢?”潘书问我。

“关了。”

“卢旺达呢?”又问。

“不肯现身。”

“卢旺达,出来。”潘叔大喊。

卢旺达立即在我旁边现了身,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

“潘道长鹤和伊先生两道闯入地府,本判好生佩服啊。”钟文粹作了个揖。

“不劳二位,带了鬼吏阴兵,冲了三个时辰来闯图书馆,本馆真是蓬荜生辉。”我看了他俩一眼,冒出这么句话。

“礼而不往非礼也。”方杰咬着绔扇,“何况二位能来地府自如,我们进图书馆,竟损耗了两百鬼吏,一百二十名阴兵,个个烧得人魔鬼样。”

“这些个东西也不是你们二位的,是阎王的。”潘叔挺着他的大肚皮,“即使有损耗也是先找你们二位。”

“话虽如此,”钟文粹说,“你放的火,得由你承担才是。”

“我是自保才出此下策。”潘叔反驳道。

“我俩再阎王府下干事,若出了事,阎王报我们还是保你,自己想个清楚。”方杰把弄他的绔扇,爱不释手。

“我若上告三清,让他们再玉帝面前上奏,看阎王保不保你们。”潘叔没好气地说。

“既已至此,何不各让一步?”钟文粹凑近了脸。

“一时半刻阎王也不会过问太多,你让我们把鬼吏阴兵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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