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煊蔚的船队鼓起风帆,带着大战过后的激情和血腥,一路疾驰,很快抵达松江府华亭县长兴岛。

长兴岛位于长江入海口,水深可以停泊上千石的大海船。

彭玉林的水师来往湖广与山东之间,长兴岛是必经之地。早在几年前彭玉林就开始经营建设长兴岛,将不大的岛屿变成了水师的第二基地,码头、营区、仓库、船坞、修理厂、酒馆饭店、花坊妓馆……一应俱。

朱顺明一声令下,大量粮船走海运北山,长兴岛一下成为粮食临时存放、转运的缓冲地,变得繁忙而紧张热闹起来。

“彭老哥,你这岛不错呀,还是在大海上爽快,”施煊蔚有些羡慕道:“大海多广阔,哪像内河,放不开手脚,行个船都要受限制,生怕撞上商船……”

彭玉林爽朗笑道:“大海再大,咱们还是得守规矩,只有真龙才能随心所欲。看老板的动作,是不是要开始了?”

彭玉林加入朱顺明的队伍之前,穷得快要饿死。现在的彭玉林,财富、地位都有了,心里上也早就偏向朱顺明,没了对朝廷的尊敬和忠诚。

说到这,施煊蔚咧开嘴笑道:“这段时间咱老施可过瘾了。炮轰武昌城,杀得流寇屁滚尿流;打通长江口,鲜血染红了江面,痛快。朱老板从江南回来,胆子大多了。要我说,朱老板早就该放开步子大干一场了……”

“我老施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我只知道老板治下的民众有饭吃有衣穿,活得有尊严。若是老板……想来是大明百姓之福。”

两人都深有感触,深以为然。

………………

粮食在长兴岛卸货,然后装上大海船,等待结队一同北往。

如此巨大的吞吐量,需要的人力海了去了。

彭玉林早就在松江府、苏州府募集了大量劳工,几万人齐聚长兴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跟随而来的商家、第三产业者将整个长兴岛变得畸形繁华热闹。只要朱顺明的漕粮海运继续下去,长兴岛变成一个热闹的城市指日可待。

“老哥,以前干啥的?看你背麻袋挺麻利的。”

老鬼嘿嘿笑道:“大伙都喊俺老鬼。咱老鬼以前就在运河上扛麻袋。那时候年轻,一手夹一包轻松有余。现在力气是差点,一次一包还是不在话下。”

“那你怎么跑这来?运河上不好干吗?”

“那帮该死的漕耗子,”老鬼忿忿不平道:“干活的挣不到钱,会吹捧拍马屁的倒拿大头,鬼才给他们干呢?不像这……”老鬼笑哈哈道:“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在这干一天比得上在运河上干半个月。要是能一直干下去就好了……”

“干到过年,给俺家那口子买件好棉袄。你不知道,俺家那口子比俺小二十岁。为何?还不是命?南下逃难,俺死了婆娘,她死了丈夫孩子,两人就凑合在一起呗。俺跟你说呀,俺家那口子……”老鬼笑得得意又猥琐。

………………

长兴岛上,“聚福楼”二楼,船老板于聚钱同王兴方偶遇,顿时热闹寒暄,一同喝酒聊起来。

“于老哥,你不是往东跑倭国生意吗?怎的跑南直隶来了?”

“倭国生意不好做呀”于聚钱抿了一口杯中酒,摇头道:“去年福建郑芝龙统一了海面,生意反倒更难做。郑家可真贪呀,一趟海运下来,郑家起码要分润毛利的五成以上。剩下五成还要开支船员的薪俸、吃喝、船只的修理、倭国官员的打点……顺风顺水还好说,总有点辛苦钱。若是碰到风浪、海盗、瘟疫……赔钱是小事,就怕连命都没有……”

“听说松江府招募大海船,从松江到天津,都是近海,给的银钱还不低。这不,老哥就过来看看。若是好跑,就算赚得少点也没事,总不用担天大的风险。老弟,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山东搞……那个的吗?”

王兴方笑道:“早收手了。如今山东、南直隶的盐价跌得连运费都挣不到,谁还干那买卖?”

王兴方压低声音道:“登莱地区的食盐一船一船运往南直隶,粮食、棉布、茶叶一船一船运回山东,老王看得眼红。流水不断,都是财富呀。”

“一打听,这买卖居然人人都可以干。运输也好,贩卖也行,然没有准入门槛。老王一咬牙,买了一手两千石的海船,专门跑起海运,只走登州到松江。利润是薄点,像老哥说的,风险小呀。”

于聚钱有些羡慕道:“知道这样我早来了,跑倭国累死累活,还不知道啥时候葬身海底。哎,你说,山东、南直隶、漕粮海运……到底谁这么大的手笔?”

………………

三天的时间,第一批海运漕粮换装海船完毕,起航北运。

彭玉林同施煊蔚告别,笑道:“老弟想要在大海上翱翔,哥哥倒是希望能够在平静的江面中按部就班。要不,你去向老板申请,咱俩换换?”

施煊蔚没好气道:“神气个啥?滚。老子早晚有一天会在大海中飞翔。”

冬季的海面墨绿一片,风平浪静,只有细碎的波涛;海鸟不时落在船舷上,熟门熟路的吃着水手们留在甲板上的食物;风帆手尽力寻找合适的方向,让风帆吃满风;舵手操控着尾舵,让船只沿着海岸线蜿蜒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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