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楚国平成十三年冬。战乱已久,瘟疫肆虐。周冀年底出城,大雪封路,被困在了昭觉寺中,无法回宫。

&ep;&ep;陪他一起的,还有一直在宫外控制疫情的唐雀。

&ep;&ep;昭觉寺中聚集了邻村幸存的村民。

&ep;&ep;周冀从小长在昭觉寺,吃过所有村民家的饭,化缘的时候,很多婆婆还会给他多塞些饴糖点心。

&ep;&ep;虽预先屯了些粮食,但几十人聚集在寺庙之中,粮食很快捉襟见肘,不得不定期有人出去采买。最后一次出去采买粮食的阿婆染上了瘟疫。

&ep;&ep;唐雀将染了瘟疫的阿婆单独隔开。因小时候周冀总是陪唐雀去山中采药,知道去哪里寻得。但只要他出宫,追杀便从未停止。此时正逢战乱,更容易嫁祸给燕国流军。

&ep;&ep;为掩人耳目,唐雀非要他扮成医女用面巾遮住脸,才放他出寺庙。

&ep;&ep;大雪封山。干枯的树枝撕破了衣衫,为了摘一株长在悬崖边的药草,他从悬崖上滚落扭伤了脚踝。

&ep;&ep;周冀一瘸一拐地匆匆往回赶,好不容易赶到寺庙门口,却撞见了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数名黑衣杀手。

&ep;&ep;杀手见他扮成医女,一开始并未认出他便是要寻之人,准备继续撞门。但周冀不能任由他们冲进昭觉寺,丢掉面巾,大喊自己的名号。

&ep;&ep;七岁那年,昭觉寺上下二十七口,皆因他而死。

&ep;&ep;从那时他便立誓。

&ep;&ep;他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他人。

&ep;&ep;再也不要让任何人为他而死。

&ep;&ep;但他终究还是不够强大,连续数日饥寒交迫,爬山踏雪寻药又受了伤,护着救命的药材,面对数名身强力壮的杀手,手臂后背已经挨了数刀,流血过多,动作也逐渐迟钝,视线也开始模糊……

&ep;&ep;最后当杀手的刀朝他头上砍的时候,他实在再无一丝躲闪的力气,任命般地闭了眼。

&ep;&ep;但疼痛并未如预期般落下,反而后背跌入结实的胸膛。冷兵器交接的刺耳声响后,是杀手喉管被切开的呜咽。

&ep;&ep;“拿下他们!”

&ep;&ep;身后胸膛震颤,冰冷的铠甲去令他无比心安。

&ep;&ep;“遵命!”

&ep;&ep;周冀睁开眼,先看到了染了血的长刀。

&ep;&ep;刀脊上爬着一只金色巨龙。

&ep;&ep;金龙刀现必饮血,辰浩殿下索命来。

&ep;&ep;是战争间流传最广的顺口溜。

&ep;&ep;李崇云晃了晃他的肩膀,“没事儿吧?”

&ep;&ep;周冀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p;&ep;然而方圆十余里,只有昭觉寺还有人烟。天寒地冻,李崇云的目的地亦是昭觉寺,便很自然地带着他去敲寺门。

&ep;&ep;唐雀当时矛盾极了。开门,相当于放敌军入内,不开,周冀还在敌军手里。

&ep;&ep;左思右想,唐雀还是决定先开门把周冀抢回来再说。

&ep;&ep;李崇云带领的一小波燕军队伍进了昭觉寺,占据了一半的房间休整。

&ep;&ep;周冀醒来时天已黑了,周身的伤也被唐雀处理得当。但他终晚了一步,阿婆没等到他的药,便闭上了眼睛。

&ep;&ep;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后院,只来得及看到唐雀焚烧阿婆尸身的熊熊烈火。

&ep;&ep;周冀站在原地,直到熊熊烈火逐渐熄灭,变成黑红的炭火,最后彻底变成黑白的灰。

&ep;&ep;周冀被无数如果困住,呆站在雪地中许久。身边的女孩用袖子拉着他的手,吸着鼻涕呜咽道:“哥哥,冷。”

&ep;&ep;周冀这才注意到女孩已经冻得红肿的双耳,连忙拉着她回到屋内。

&ep;&ep;佛堂上唐雀正在和燕军争执。

&ep;&ep;原来燕军中也有人染了瘟疫,听闻周冀采摘的药草是治疗瘟疫的救命药,一年轻男子正持刀相逼,想要从唐雀手中抢夺。

&ep;&ep;唐雀脑袋摇成拨浪鼓:“这药草需要炮制后才可使用,就算给你,也与杂草无异。”

&ep;&ep;“我才不信你这老头儿鬼扯!”男子急红了眼,“给我!”

&ep;&ep;唐雀将药草护在胸口,扯着嗓子嚎:“这是我徒儿冒着性命危险摘回来的,你又不懂怎么用!给你还不如喂狗!救命啊!抢劫啊!杀人啊——”

&ep;&ep;男子抬起脚踹在唐雀腹部。

&ep;&ep;唐雀瘦弱的身躯向后飞了两米,撞到墙壁才缓缓落下,咳嗽不止,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ep;&ep;“住手!”周冀跑到唐雀面前,挡住了持刀的男子,“我师父医者仁心,从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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